第十九章 金戟折 九霄怨（1）（1/2）

“得阎君授意，带鹏王于洗心池洗心革面九日，受剜剐刑三次。”

我睁开眼睛看，是一个人，却又长着熊面。话音甫落，四个凶猛鬼差就把我从地上拖起，带上镣铐。

来不及震惊和反抗，迷茫中就踏上了一条泥泞的小道，道上全是碎骨渣和肉碎，烂糊在一处。身旁的这些鬼差满面冷峻，生有人身兽面，却比人高大数倍。从那停云阁出，直接就了这条小道，与我初入停云阁时见到的路完全不同。

头顶昏暗，脚底泥泞，耳畔俱是哀嚎惨叫……

此处甚为凶险！不逃何以活命！我怎能不挣扎！

“鹏王请勿抵抗，这锁链乃是冥界机巧宫匠人所制，凡属任凭力大无穷也不能挣脱，只会受剐皮之痛，稍放松伤痕可自愈，再挣脱又有伤痕。鹏王今已身死，虽不能再死，却又何必徒增苦楚。”

我看着身上挣脱锁链留下的血痕慢慢自愈，突感悲怆。我一生中除了母亲不曾向谁低过头，哪怕是最初那个看不上我的父亲，而今沦落至此，任凭宰割……

眼前一片大湖，平静无比，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也不想再挣扎，我只想好好地，好好地休息一次。

真正地休息。

冷，湖水彻骨冰凉，淹没我。然而就在一瞬间，湖水翻腾，竟沸腾起来，烧的我失去知觉，恍惚中我看到湖水里浸泡着各式兽、人，一切都在沸腾翻滚，痛到不能控制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作用。

母亲，是母亲来救我了！

我像儿时一样躲进母亲的翅膀，那翅膀却是淋漓鲜血，是苍鹫鹰母，怒吼着向我扑来，我如五岁那年，没有任何战力，只能呆立着被打倒沉入湖水。

好深好深，好烫好烫，所有的羽毛零散融化……

叫不出声，喊不出口。

是成年前的那场决斗，父亲那个杂种儿子，又高又壮，他的翅膀夹风带雨，一顿扑闪，利爪抓透我的胃袋，扯出肠子、拉出气管，死亡的感觉清晰刺骨。

妹妹在摇晃我，从圣雪山起她就一直陪伴我，跟着我打大大小小的战，作为替补战阵的僚鹏，与我饮血而立。

“哥哥，坚持住。”妹妹还没完全长大，她还需要我的庇护。

湖水的温度似乎低了些，妹妹的身影在湖水里被痛苦的兽类撕扯，越来越淡，我试着游向妹妹。身旁掠过一个又一个痛苦的影子，它们有着各式各样的外表，却同样痛苦，耳目歪斜，张大的嘴一定在怒吼，但这湖水吞没了所有声音，完全霸道地令我、令它们覆没。

向上游。

水面仅在一触之间，我向上使劲一蹬，这水面竟随着我的移动而升高，似巨大的穹顶又将我弹回水中。

我很想昏厥过去，这样就可以没有知觉，也许我真的已经身死，否则在这样炽热的湖水中竟还能有感觉，还能活动。我的灵魂困在此处，不能飞翔。

眼前是幻景还是真实？这一片高耸山林，我被父亲放逐之后向东北方连续飞了两日，在这里停留休憩。我大口大口地喘气，从湖底到这里，不知道一切如何发生，没关系，凉爽的风从每一支羽毛上拂过，如此轻松。

山顶泉水，清凉透彻，深饮一啖，水流过喉咙，落入胃袋……不，不对！

我不是被那雪鹰杂种掏了内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