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左酒榭(1/2)
十年之后。
月轮高悬,星辰寥落。
花花世界时间零点二十五分,上海。
午夜街头,一个身材单薄的身影行走在灯火阑珊处,
他叫陈洲,很普通的年轻人,与奔波在这座城市中的众多同龄人相比,他确实很普通。
比如说没房、没车、没钱。
陈洲去年从一所普通院校毕业,怀揣着征服世界的梦想来到上海,换了三份工作,一份不如一份。
如今,为了不被饿死,不得不在一家西餐店做侍者。
今天,由于工作出了点差错,被留店接受培训,也就是观看了一个小时的侍应生礼仪规范录像资料,下工就比平时晚了许多。
这条路,陈洲来来回回已经走了五十三天,他对街边的每个店铺不敢说了若指掌,基本上还是比较熟悉的。
拐过街角,就是上海著名的老牌商业区城隍庙。这片区域是监控盲点,是传说中的打劫事故多发地带,必须快速通过。
年轻人快的跑,就要到路口时,陈洲慢慢站住了。
“江左酒榭,什么时候的装修的啊?我怎么没半点印象?昨天……这里还是珍宝鸭坊吧?”
古色古香的一条仿古商业街上,这个时间点,多数店面都黑漆漆的。
飞檐下,悬挂着四只写着“江左酒榭”的红灯笼,与十八只稍小些的黄灯笼,摇曳的烛光,恍然勾勒出一座三层竹木仿古建筑的大致轮廓。
二楼的廊檐垂下两面鹅黄色的酒旗,上书:开业喜大吉,酒水全免费。
隐约,能听到伴着悠扬的笛箫的清雅歌吟。
“免费的话……”陈洲想了想,看看身上这身还算规整的西装(工作服)迈步走入江左酒榭。
来上海大半年了,酒吧之类的消费场所他也去过几次,随着荷包的单薄与环境的变化,同学、同乡间的来往越来越少,近两个月还真的没“嗨”过。
西餐店的那些同事们……不说也罢……陈洲希望能换一份工作,新开业的酒吧,应该有机会。
以他混迹上海餐饮界的风闻与经验,开这种酒吧、酒廊之类店的老板,多是些吃饱了没事干,有品位、有情怀的文化人。
在上海各商圈,几乎每天都有类似的店开张,能坚持半年以上的,屈指可数。
这间店,门口没有侍者迎接,不合格;通道灯光昏黄,只有两侧各七盏风灯,不合格;通道长度超过十米,且中间还有一道蓝印花布门帘,太乡土了,不合格。
陈洲撩起门帘,一种触电般的颤栗感自上而下席卷周身,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没有防静电保护,严重不合格。
陈洲以“专业眼光”默默吐槽,进入大厅,深深地吸了口气。
室内空气实在是太怡人了,清新、纯净,有股家乡的味道。小时候,村里的没那么多拖拉机,隐隐约约,陈洲嗅到了牛羊身上散发出的腥臊味道,太亲切了、太真实了。
没有汽车尾气、餐厅油烟、与人群聚集、各种化工产品混搭出的都市气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西餐厅里虽然装有昂贵的空气净化机,但那里的空气与这里根本没得比。
陈洲深呼吸,心情好了许多,紧接,他发现了更多的惊喜。
江左酒榭里……没有电,他没看到任何一盏电灯。
大厅进门处挂着四只硕大的走马灯,缓缓旋转的灯罩上是古朴的人物画,以他的“专业眼光”可轻易分辨出,灯罩内的摇曳光源不是声光系统模拟出灯泡,而是真正的蜡烛或油灯。
他曾去过一家不插电酒吧,那只是乐队与歌手不用电子扩音设备的歌者吧。这家倒是新鲜,干脆就不用电。
这个创意,倒是新奇。
老板有想法,当是位“反现代思想”的雅人啊。虽然,陈洲并不明白“反现代思想”是只什么鸟。
仔细看去,吧台在发光,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辉光。整个空间,在吧台的辉光映照下,显得神秘而朦胧。
大厅里有两桌客人在。
刚开业,也难怪。估计这两桌也是老板的朋友。
一桌是两位世外高人,一个胖大的和尚和一位清瘦的道长在下围棋。和尚光头穿僧衣,斜披绛红袈裟;道长穿道袍。看不出多大年纪,颌下稀疏的山羊胡,青色道袍肩部绣一八卦图。
一穿红色汉服的女子背对通道,看不出模样,长发垂腰。看身材,那是相当不错……应该也是奇奇怪怪的非正常人。
另一桌在大厅深处有两位老者,一位古装布衣,一位古装锦衣,都带着奇怪的冠帽相对而坐,似乎在喝酒。
通道右侧有半人高的歌台,笛箫丝竹之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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