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簋街情话(1/2)
我和关娜虽做过两个月的同事,但我们不是在酒吧认识的。
去年冬天我因受办公室的几个同事以及顶头上司没完没了的排挤,一怒之下将上司暴打了一顿,上司住进医院,我被关了几天,老爸到处求人,总算是放了出来。单位领导看在我姨夫的面子上没有开除我,只是要求我自愿离职。
辞职后我无法面对家人,只能撒谎说北京有个同学的舅舅开了一家旅游公司,同学介绍我去他舅舅的公司做营销策划。我的谎言造成了一个跳槽炒对方鱿鱼的欢喜场面。父母半信半疑,但还是很高兴,欣然应许。
初到北京,因囊中羞涩在交道口南一栋居民楼找了一间四平米的地下室栖身。入住的第三天就目睹了一场血拼。
两个女孩在狭小洗手池边上洗衣服,不知何故发生了口角。起初只是相互对骂,后来发展到柔软地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再后来相互扔手中肥皂盒和装洗衣粉的塑料桶。
我站在狭窄的过道上看热闹,女孩们打架真温柔。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喜欢多管闲事,后来其中的一个女孩被对方打倒在地并打出了鼻血,恰巧她男朋友从外面买东西回来,见自己的女朋友挨了打,急了,一把揪住打人女孩的脖领子:”操你妈个逼的,敢欺负我媳妇,信不信我一脚踢死你。”
男人面目狰狞,一口东北腔,眼瞪得如同牛眼,骂声野蛮而粗俗,举起的拳头像个铁锤。
被揪住的女孩吓蒙了,脸色煞白,嘴角像风斗儿一样不停地颤抖。眼瞅着事件有迅速升温的可能,这要是出了人命可怎么得了?
冲动是魔鬼,这种情况下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于是鼓足勇气走上前去,很礼貌地朝他们打招呼:“你们好,能打扰一下吗?”
我的一句问候,叫停了男人举起的拳头。男人凶巴巴地回过头,挑衅般地问“怎么着?”
“是这样,刚才我进楼道的时候看到了两个警察上楼了。不知道现在下楼没有。当然就算他们下楼了也未必能听到地下室里你们打架的声音。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没别的意思。”
我的话真起了作用,男人收起拳头,粗暴地拽起坐在地上流着鼻血的女朋友,恶狠狠地冲另外一个女孩嚷:“臭婊子,你等着,我早晚废了你。”
说完,男人扶着他的女朋友回他们的房间。另外一个女孩呆愣着看着我,似乎是一头雾水,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突然峰回路转,一场血拼戛然而止,她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味儿了。
我冲女孩干笑两下,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小的让我无法形容,总之进门就上炕,上炕就撞墙。住了三天仍不习惯。我盘着腿坐在床上,整理旅行包里那稀疏可见的几件生活用品以及换洗衣服……。
“咚咚咚”有人在敲我房间的门。
我打开门,方才打架的那个女孩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好,你房间有热水吗?”
“热水?”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人家女孩是在跟我搭讪,“你一定是口渴了吧,吵架可累人了。我屋里没有热水,不过我可以请你到外面喝咖啡。”
“喝咖啡多没劲,要喝就喝啤酒,吃小龙虾。”女孩天真的就像一个被爸妈打骂后又得到一粒糖果不由得忍泪含笑的小姑娘。
冠有北京最著名的美食一条街的簋街,位处东直门的西部。一到深夜,整条街灯火辉煌,灿烂夺目。
一排排红色的大灯笼整齐地悬挂在簋街各个餐馆的店外,让人眼花缭乱。这里是京城夜猫子们的天堂,也是京城各个公司加班一族充饥栖息的最佳场所。
女孩对这一段路况很熟,我们是步行从交道口到簋街的。
短暂的接触,我了解到女孩是个直肠子,换言之有点缺心眼。方才还张牙舞爪地与对方大打出手,转眼间就变得喜笑颜开滔滔不绝了。
这类女孩我见过,中学见过,大学见过,参加工作后在机关办公室里也见过。她们心地善良,为人豪爽,唯一缺点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对自己不怎么负责任。
正因为如此,她们这类女孩对性和爱都很热情,失恋后,也都能做到拿得起放得下。这类女孩婚前的失身率几乎高达百分之百。
我的性格比较随和,遇到装腔作势、摆谱、端架子的人大不了话少一点,若遇到率真、直肠子、实诚人,我也挺能说的。有时还能诙谐上那么几句。
一路上,女孩说个不停。谈话中我知道了女孩名字叫关娜,年龄比我小五岁,家住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幼师毕业后没有门路,一直找不到工作,在家待业一年多,没办法下定决心到北京打拼。
说是打拼可她也没有一个比较具体的目标,到北京七、八天了,白天游览北京的名胜古迹,晚上回地下室睡觉。
之所以住到交道口,是因为在家的时候就从百度里查好了中央戏剧学院的地址,便愣头青似的一到北京直扑中戏,中戏找到了,可她什么证件都没有,结果被保安拦在大门外。
关娜在附近瞎转悠,逮谁跟谁打听附近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房子出租。走到北兵马司菜市场门口,恰巧遇到交道口南居民楼地下室的管理员小陆买菜出来,关娜上前打听,总算是找到了住处。
我也告诉了她我的名字,不过我把我名字的“焱”去掉了一个火,变成了“炎”,声调瞬时从四声变成了二声,好听了很多。我一直搞不明白,我老爸当年是抽的哪股风,怎么给我起了这个一个别扭的名字。难听不说,大夏天在架上三个火堆儿,让不让人活了?
“夏衍?听我爸说有一个剧作家,也叫夏衍。是左翼文化的领袖。他写的小说《林家铺子》似乎成了我爸的精神支柱,总拿它和当今社会对比较,一比就喝,一喝就没完没了,烦死了。“
“小说《林家铺子》不是夏衍写的,是矛盾。电影剧本是夏衍写的。”我纠正关娜的错误,“我的名字跟夏衍有区别,他是繁衍的衍,我是炎热的炎。”
“你看过《林家铺子》那本小说吗?”
“我看过电影,是谢刚他爸谢添演的。”在家的时候,受我舅舅的影响,喜欢从网上翻那些老电影看。最喜欢看的是《英雄儿女》,看的时候还要掉几滴眼泪。《林家铺子》和鲁迅的《伤逝》看完让我有点喘不过气,剧中的人物活得比我还压抑,我对关娜说:“你爸是做小生意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微微一笑:“因为我看过《林家铺子》。”
关娜突然转移话题:“喂,你打过架吗?”
“打过,不过我总是被挨打的那一个。我不怎么会打架,总觉得打对方任何部位都会给人家造成伤害。有一次,我跟一个显货发生口角,实在忍无可忍,打了起来,结果我被打得鼻青脸肿。而我只是在对方的屁股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为什么只打屁股?”
“小时候我犯错,我妈就只打我的屁股,从不打其他部位。”
关娜笑得前仰后合:“你真逗,那为什么只拍了对方一下。”
“他一直都面对着我,打我,我够不着他的屁股。”
“哈哈哈…………。”关娜的笑声已经失控,有点失态。
过北新桥地铁口前的马路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关娜很自然地挽住我胳膊,我们像一对恋人横穿马路。心里暖洋洋的,甜蜜无比。簋街已人满为患,我们转了好几家餐馆才找到一个空位。关娜很熟练地点菜,看样子她今天是要请客以报答我对她的救命之恩。
“你酒量怎么样?”关娜问。
我谦虚:“还行。三杯吐痰带血丝,五杯走路扶墙根。”
“哈哈哈……。”关娜捂着嘴大笑,“酒量也忒差了吧,五杯啤酒就多了?”
“我说的是白酒。”
“那咱们今天就喝白酒。”关娜很豪爽,看来蒙古姑娘都能喝上几口。
我有点得寸进尺:“喝完白酒我还想喝一瓶啤酒,我这个人在喝酒上挺没出息的。”
“你跟我爸一样,喝完白酒不喝啤酒还不如不喝酒。我们那儿的人都这么喝。跟有没有出息没关系。”关娜说完,回头冲服务员说:“一瓶牛栏山,五瓶燕京。”
我诧异地看着她,心想:遇到酒仙了。
酒菜不一会就上齐了。到北京三天了,我滴酒未沾,早馋了。望着满桌的酒菜有种过年的感觉。白酒杯不大,半两一杯,关娜为我倒满酒,我举起杯:“来,为了我们的相识,走一个。”
我们俩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