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猝不及防（1/2）

“珰……”西宁皇宫的西南角，传来了丧钟的颤动。

“珰……”沉重而悲切的声音，沾染了整片土地。芷皇贵妃的院落里，白绫飘扬，一众女眷身着素衣，默立在乌木重造的棺椁之前，浅浅地啜泣着，一众仆役跪在后首，面色悲戚。半晌过后，从院门口传来了一个尖细而悲伤的声音。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院中的人齐齐跪拜行礼，那远远的角落里的梅树上的积雪，齐齐被抖落了三分。

“平身吧。”浩帝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淡淡的看了一眼满院的人，便走向了那香火缭绕中的棺椁。

“芷儿啊……你也要离开朕了啊……朕的爱……你还没有好好享受……朕还没有……好好爱你啊……”宽厚的手掌上，是岁月留下的沧桑印记。浩帝缓缓摩挲着棺盖，久久不愿离去。末了，他终是转了身，缓缓走下堂去，伸手取了些冥钱洒入供炉中。腾起又飘落的灰烬里，映射着浩帝眼底的凉薄。

“圣……圣上……！”立在下首的太监声音慌张，微微抖动，以拂尘指着那烟雾中的棺椁。浩帝眉头一皱，回头望去，霎时浑身一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指尖开始微微颤抖。

“护……护驾！”浩帝声音发抖。一声令下，六名暗卫窜出，三名护在浩帝周围，三名候在前方，全神戒备。烟雾缭绕之中，那乌木重造的棺椁一闪一闪地散发着色彩斑斓的微光，缓缓地，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抖动，时而传来几声咚咚的声响，闷闷的传遍了整个院落。再看院中那些素衣的女眷仆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脸色竟比素色的衣衫还要素上三分，满是惊恐与惶惑。

半晌过后，那棺盖吱呀这缓缓被推开，一双莹白的手从棺中伸出，缓缓将身子撑起。一个女子，一身盛装，一张惨白的脸，一个悲哀的微笑。

“圣上，芷儿回来了，你怎么不过来接芷儿呢？”司空芷开口，声音中充满了轻视。棺前的三名守卫大气都不敢出，但微微颤抖的身子已然暴露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娘娘！”一个激动的声音远远地从院子的角落里传出。一个素衣装扮的少女，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前堂，脸上挂满了泪水。司空芷轻一挥袖，瞬时形成一股劲风，阻挡了要扑上前去的云兰。

“阿兰，我们已是阴阳相隔，莫要太靠近我，怕是会伤了你的身子。”司空芷惨白的脸上挂起一缕温柔的微笑，“有你为我如此这般伤心，我在这里的这段时日也算是值了。”

“娘娘！你别走！别留下阿兰一个人！”云兰跪在堂前的台阶下，哭的那么真，哭的那么痛，啜泣的哭腔引得听者心中一阵阵疼痛。

“我已非人，怎能流连于这世间。”司空芷迈出棺椁，又一扬手，一阵劲风从她的脚下升起，带着冰凉的寒气，吹向四周的人。那么冰凉，那么寒冷，如同死亡的孤寂与悲凉，让人绝望。

“去……去把这个妖妇给朕拿下！去……去把国师给我喊来！快……快去！快！快护驾

！”浩帝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司空芷，心下慌乱，想要后退，却是脚下生根，怎样都动弹不得。三名暗卫冲上前去，司空芷又一挥袖，一股劲风直直吹去，将那三名暗卫掀翻在地。护着浩帝的三名暗卫更是抖如筛糠.

“我又不是厉鬼，怎的你们杀人如麻，却怕我成这样？”司空芷轻笑，眼神中带了几分嘲笑，“要是那些还未投了胎的冤魂回来，你们可怎么办呢？”

浩帝稳了稳心神，定定的看着缓缓靠近的司空芷。那样清丽的面庞，那样娉婷的身段。那样的人，原本是浅笑床边，轻吟窗畔，在某个淡云笼月华的夜，和着君王的胡笳，舞着一段花筛月影。

“芷儿……”浩帝眼神空洞，思绪跳跃着，如同曾经看过无数次的舞步，回顾了那么多的从前。流年度，赋予一方尘土。

“哼，老奸巨猾。”主屋的顶上，一身白衣的桦雪斜倚着屋脊，表情冰凉，淡漠地看着那边的一场生离死别，身形随意，却是目不转睛，紧盯着那边的一举一动。忽然，桦雪猛地一收手，一股强大的气流显现，将司空芷从浩帝面前扯开。桦雪眯眼看着掉落在雪地上的一枚乌黑的袖箭，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果然这心狠手辣是名不虚传啊。”

司空芷站稳了脚步，看着那枚袖箭和浩帝还未放下的手，拿刚刚被浩帝的深情举动唤醒的一丝恍惚瞬间便烟消云散。司空芷笑了，笑得那么明朗。她看向有些慌乱的浩帝，缓缓开了口。

“有那么一刻，芷儿真的以为，圣上是爱过芷儿的。说来也是可笑，这不过是圣上与父皇的一场交易。而陛下与我，不过是一场无关情思的风月。”司空芷盈盈下拜，行了一个大礼，“芷儿谢过圣上的厚爱了。”佳人起身，那多情的眼眸却是那么寂寞。“芷儿要走了，从此……便不再碍圣上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