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玢县暴乱(1/2)
桦雪说完之后,便走出了屋子,只留给皇甫惠一个淡漠的背影,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皇甫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的思索着桦雪说的那些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随后,他起身,试着去将房门推开,却在即将接触到房门的时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了开来,怎么都无法突破。皇甫惠见此,索性作罢,又走回桌旁,看着桌上那桦雪还未吃完的饭菜,叹了口气,将那些碗筷收拾回食盒里,将桌子擦净,取了棋盘和棋子摆了上去。
皇甫惠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淡绿色的茶汤混着氤氲的气息在屋子里蔓延开来。虽说不是什么好茶,但是细细品去,也有几番独特的滋味儿。皇甫惠就这样,左手端着茶,右手噙着子,一子一落的,缓缓的在棋盘上面摆出了那个他最近颇为熟悉的棋局。
相思棋局。
黑子白子纠缠错落,胶着在一起,难舍难分。或许桦雪的解法,其实是对的。这相思棋局,本就无解。那《万古杂谈》里所记载的,终究只是一段传说而已,不过是许多痴男怨女们寄托一片相思苦的东西罢了。
但是,皇甫惠总是不信邪。他并没有什么太过牵挂的人,他只是单纯的对这个怎么解也解不开的棋局颇为感兴趣。虽说他和桦雪下棋的时候一次都没有赢过,但他自认为自己棋艺不算太差,从前所看过的棋谱里,也没有什么他一直解不开的棋局。但是眼前的这个相思棋局,着实让他身为苦恼。明明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的气势相当,算不上针锋相对,但也算不上水静无波。这样的一局棋,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是一局死棋,所以他总觉的,这相思棋局应该是有解的。
或许,桦雪也是因为和自己一样的理由,所以才总是想尝试将它解开吧。皇甫惠这样想着,将手中的一枚黑子落下,构成了整个棋局。而就在这时,客栈外忽然传来了宋领军吹响的军号声,急促而尖锐的声音,让人听了都颇有些紧张。皇甫惠有些疑惑,站起身来,走到半开的窗户旁,向外望去。原本客栈前空旷安静的大路上,现在竟是聚集了许多黑漆漆的人群,具是骨瘦如柴,形单影只。有些人的身上,还带着沤烂的伤口,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宋领军此时,正带着几名禁卫军,把守在客栈的大门前,等待着其他护卫们的集结。宋领军站在最前面,虽是神情冷峻,但是心里也是一阵阵犯毛。眼前的这些人,无疑是玢县留守的百姓们。而他们出于怎样的原因狙击在这里,宋领军心里也有个大概。只是,当他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些人的时候,心中终是有一丝恐惧。
他甚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还算不算的上是人。
那样的一群人。双眼凹陷,嘴唇干裂,渗出的丝丝血液凝结成褐色的痂。粗糙且暗褐的皮肤,紧紧的直接的包裹在骨骼上,像极了干枯的柴火。那些身上带着病的人,身上带着伤的人,得不到医治从而导致自己身体局部的**,溃烂,一个个流着脓水的疮口,散发出股股恶臭。而他们身上的衣服,单薄破旧的挂在身上,风一吹过,那肮脏的带着血污的褴褛,有如黑夜里游荡的鬼魂般飘飘荡荡。
那样的一群人。他们就像是处在最深的黑暗中最委屈的孤魂,在无尽的绝望中困顿不前,放弃了挣扎,在漫漫黑暗中游荡了太久太久。而就在这时,他们抓住了偶然间略过他们身旁的光,忽的唤醒了他们对于生的渴望。
是了,生的渴望。是每一个生灵对于生命的那种最原始的渴望。与生俱来,又终将与生俱去。可他们不愿,不甘,就这样蜷缩在肮脏的角落里,看着时光的流逝,看着自己的生命的流逝。所以,他们拖着自己羸弱的身躯,走到了这里,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这里,不求重生,只求能够让自己的生命,在延续一点。
于是,他们向着他们以为的救星颤巍巍的伸出手,颤抖着开口:
“请……请世子爷救救我们……”
他们向着自己笃定的光芒伸出手,却被全身戒备着的禁卫军构成的寒铁一般高耸的冰冷的墙,将他们与那光芒与希望阻隔开来。他们不甘,再一次开口,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请……请世子爷……出来看看我们……”
“我们……请救救我们……”
声音是那样的迫切,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失去了自己的这一点点希望。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呼声,却是无法穿过面前的铁墙,甚至于能够听见他们的话语的人,也只有他们自己。此时的桦雪,正站在一棵光秃秃的老树上,神情淡漠的看着这一切。而那些百姓的话语,被她用风墙阻隔在了空气中,宋领军他们能够听得到的,只有一些咿咿呀呀的不清楚的声响。
桦雪抬头,看着正站在房间窗口的皇甫惠,心中轻轻叹气。近百名的护卫,将客栈围了个水榭不通,而另一波护卫,正从客栈的后门出去,向前门绕去,慢慢的将那些聚集在客栈门前的百姓包围了起来。那些百姓见自己被包围了起来,心下惊恐。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这么对待,自己明明只是希望,那据说爱民如子的惠世子,能够救救他们,就算是自己这一身的病没办法治好,至少,还能混上口热粥。
他们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他们根本找不到先前来和他们说话的那个女子。他们只记得,那女子告诉他们,齐县那爱民如子的惠世子来了,他们只要来找他,就能够治好病,就能够有饭吃。可现在,他们被困在这重重包围之下,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连那个表情一贯平淡,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女子,也没有找到。
他们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就信了呢?为什么自己会相信那个女子的话呢?明明他们命里没有享福的命,明明他们就应该在那肮脏的角落里蜷缩着,数着自己流逝的生命。可他们偏偏就相信了这不可能的希望,可他们就偏偏就这么不甘心,这么痴心妄想。
宋领军看着这些半跪在地上的人们,耳边是他听不清的咿咿呀呀的声音,越发的觉得,这些人越发的可怕。最终,宋领军终于失去了耐心,爆喝一声: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一愣,看着已经遮不住怒火的宋领军,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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