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回、烈火焚身灼体肤 钢刃刺骨(2/2)
等到手中的冰魄剑再也散发不了任何寒气之时,蓝兔似乎是放弃了什么一般,惨然一笑。烈火炙热,通红的赤焰石如同固体的熔岩一般,散发着常人无法忍受的温度。
冰道已融,再没有立锥之地。
长剑入鞘,蓝兔眼眸中,隐隐有光芒闪动。下一刻,一只脚,已生生踏入赤焰海中。
“嘶!”一声带着痛楚的轻吟从女子口中传出,与之而来的,是散发在空气中,布帛和血肉被烧焦的味道。
疼痛从脚底蔓延到小腿,再到大腿,直至全身。
那种被高温炙烤的疼痛,早已非寻常女子可以忍受。蓝兔咬了咬牙,抬起脚步,一步一步的朝着对岸走去。
滋滋的声音不绝于耳,双腿疼得已经麻木,连蓝兔都不知道,自己的双腿,是否还在移动。此时的她,只听到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停!不要停!
眼前皆是火红的颜色,四周的事物似乎都在高温的炙烤之下慢慢融化,周围的空气都如同海浪一样波动着,让蓝兔的双目越发的模糊起来。
“啊!”僵硬的双腿连移动都是奢侈,一个不察,蓝兔便跌倒在地。双膝双掌几乎同时撑在炽热的赤焰石上,血肉触碰到高温石块后发出的滋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的血腥气息越发的浓厚起来。
努力从地上撑起身体,蓝兔已经不去顾及双腿烧伤的程度,甚至连血肉模糊的双手也没有查看。反手从背后取出冰魄剑,双手握着剑身,慢慢将自己从地上撑起。
鲜血夹杂着烧焦的乌黑血肉,粘连在冰蓝色的剑鞘上。黏重的血液沿着剑鞘缓缓滚落,浸入火红色的赤焰石中。
几乎是一步一寸的挪动,脚底的血肉和鞋子粘连到了一起,鲜血从鞋底溢出,血色凝成的脚印印在每一块她走过的赤焰石上。
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岸边,蓝兔迷离的目光,终于重新找回了焦点。
等到踏上“烈焰海”的彼岸时,蓝兔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过多的真气和精力的损耗让她不得不稍作休息,才能继续前行。
想要伸手从怀中掏出治疗烫伤的药物,手背和手心传来的剧烈疼痛,让蓝兔皱紧了眉头。
烧焦的血肉大块大块的粘连在剑鞘之上,如今的手心已是乌黑血红一片,几乎看不清出原来白嫩纤细的模样。
蓝兔抽着冷气,狠心将手伸入衣袋中,被高温烫出的血泡触及到粗糙的布帛,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快速取出烫伤药物,蓝兔也不去细看伤口,去了塞子,直接倒在伤口之处。
白色的粉末倾倒在伤口上,很快又被烫伤后化出的脓水冲开。眼看着伤口根本无法上药,蓝兔心一横,直接将整瓶的药物倒在双臂的伤口上,扯了白纱迅速裹上。
因为双手都烫伤严重,蓝兔只能用牙齿咬着纱布,再腾出另一只手来包扎。清透的脓水和鲜红的血水浸透纱布,红红白白的一大片渗了出来,蓝兔却似浑然不觉。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双手,双臂,双脚,双膝,以及周身传来。药粉覆盖下的伤口依旧火辣辣地疼,硬生生地逼出了蓝兔眼角的湿润。
至于脚上的烫伤,蓝兔已不再去看。麻木的双腿早已不像是自己的一样,就连稍微动一动,都是钻心的剧痛。看这情况,脚底的血肉应该已经和靴子连在了一起,连上药,都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了。
蓝兔不禁苦笑,至于被热浪烤得已经麻木的后背,更是索性不再去想。
简单快速的处理好身上的烫伤,蓝兔不再停留。缠满了白纱的手艰难的撑着冰魄剑,朝着前方走去。
她的心中有些忐忑,有些不安。如今这才是第一关,自己便如此狼狈,而接下来的……
蓝兔不敢多想,也来不及不多想,“覆刃山”三个玄色的大字已经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覆刃山”顾名思义,是一座覆盖着断剑残刃的山丘。远看如山,寒光万点,煞气凌厉。虽说是山,却更不如说是一座由残垣断刃堆砌而成的冰雪地狱。
这是一处与“烈焰海”相对而言的存在。不同于烈焰的炙热,这里一年四季皆如寒冬一般,气温极低,几乎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只不过,这样的极炎极寒之地,却是绝佳的铸剑圣地,锻造,淬炼,几乎是一步到位,完美到了极致。故而这极寒之地堆砌着万千数不清的残刀断剑,也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虽说修炼的是冰寒内力,但是一到“覆刃山”的蓝兔还是狠狠地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服,蓝兔握紧手中的冰魄剑,朝着“覆刃山”的对面行去。
等到置身于“覆刃山”之中,蓝兔才知道,之前站在山外感受到的那点寒意,与此刻相比,简直是滴水比之海洋。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如同淬了盐水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在肌肤上。双目早已被寒风吹得睁不开,如花的唇瓣也是干裂出殷红的血痕。
之前被高温烫伤后流出的脓水,竟然都被冻结起来。贴在皮肤上,如同穿着一层坚硬的盔甲,行动间,不由受阻,说不出的古怪滑稽。
双腿更像是灌了铅水一般沉重。血肉在经历与鞋子粘黏在一起的状况后,如今又被低温将血肉与之牢牢地冻结。双腿如同两根没有生命的木头棍子一般,挪动时,发出咯喳咯喳的响声。细小尖锐的钢钉残刃锋利异常,刺破破损不堪的靴子,扎入蓝兔的脚底,却是连血液都无法流出。自然,连感受疼痛,似乎都变得奢侈起来。
伸出一只手,想要抵挡迎面袭来的凌冽寒风。
突然,眼角却瞥见一点寒光,蓝兔一惊,虽然身体被冻得麻木,但还是提着一颗玲珑心。等到那一点寒光快速射来,蓝兔慌忙避让。
冰凉的感觉沿着脸颊划过,一缕黑色的发丝被寒风荡起,飘向身后不知名的地方。一瞬间的回头,蓝兔似乎看到那发尾还带着几分烧焦的痕迹,紧接着却瞬间消失在视线中。
温热的液体从脸颊划过,蓝兔后知后觉的抬手去摸。
缠着白纱的手掌从里向外渗着血水和脓水,如今,又沾染了殷红的血液向里面渗透。
划破脸颊这样的疼痛,蓝兔早已不在意。只是突然来袭的残刃,还是让蓝兔提高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