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年快乐喔(2/2)
“没有啊!”徐余恼火地翻着抽屉,却突然想起了上次陈森林跑到自己房间来翻东西的事情,立即在心底臭骂了这混账小子一顿。
张俊芜天天在家打游戏打到近乎发吐之后,终于玩腻了那个职业了,看着自己的账号法师芜登上排行榜第一的他顿时有了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好友列表里的另外几个人也都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于是他决定再开一个小号,换个职业继续玩儿。
而一直陪着他的小泥哟也顺利凑齐了一身顶级装备,在她的帮会中混到了副长老的位置。小泥哟多次邀请张俊芜去她那个帮会,可张俊芜始终没同意,一直和鱼滟他们在自己创建的帮会里发展。由于另外几个人没他厉害,光靠他一个也撑不起来,所以他们帮会和小泥哟的帮会比起来要逊色一些。
张俊芜建立的小号只加了鱼滟一个人,因为懒得加另外几个了,他们也都不知道。然后他告诉徐余,自己是以卧底的名义潜入小泥哟的帮会,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徐余只是“呵呵”,笑着骂他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廉虽然在意学习,可也是个一玩儿起来就没个底的,自从上次给了李桦个好脸色之后,他丫的又开始不知廉耻地继续骚扰他了,害得他刷剧都不清净。
张廉家过年是要把爷爷接过来的,有时候大人没空,就是爷爷自己坐车来,张廉去车站接。张廉的奶奶去世很多年了,只有爷爷孤苦伶仃地在老家种着地。他爷爷领着养老保险金,不用种地也有钱用的,可老人家却依然坚持要种好那片院子里的地,把钱都省下来给张廉用,不管张廉他们怎么劝,老人家都不搬到这边城区里来,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来住一段时间。
李桦的暴发户老爹每年过年总会把他带回老家去一顿炫,把老家的房子修成三层楼的小洋房,与周围的平房都区别开来,近年也有些人家发达了,修起了楼房,可李桦总和那些人玩儿不到一块儿去,即使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同龄人,也几乎是对他退避三舍。
和李桦玩儿得最好的,当属他的三叔。
李桦的父辈有三兄弟,他的大叔是老家村里唯一一所学校的年级主任,高度近视的老学究,被恶媳妇管得非常紧,可他却倍受村里人的尊敬。老二就是他爹了,小时候各种顽皮,偷爹妈的钱花被吊起来打,当时才十多岁的他便恶狠狠地发誓:“老子以后一定要挣大钱!”于是便入了商,衣锦还乡后还娶了当年的村花,生了李桦。
李桦的爷爷死的早,他的大叔便担起了教育两个弟弟的责任,老二不服管教,混了一身铜臭,蛮横无理。老三虽看着人畜无害,但却渐渐入了黑道,管着老家那一大片市区。李桦小时候从未见过他,后来听说是犯事入了狱,关了好几年。
李三叔特别喜欢李桦,待他像亲儿子一样亲,李三叔也只比李桦大了十岁而已,于他亦叔亦友。小时候还总带着他到处放鞭炮吓别人家的狗,但是却从来没人敢骂他三叔。每年过年总有一些陌生的大叔,说是三叔的朋友来喝酒的,每次都喝得一摊烂醉,但始终对他三叔毕恭毕敬,即使是年纪比他三叔大的,也没有一丝冒犯的意思。后来李桦才知道,那就是他三叔那些“道上的朋友”。
李桦在二楼的窗边,看着楼下那一群陌生的中年大叔疯狂拼酒,默默地在内心吐槽着自己那个自称早已金盆洗手,从良守纪的三叔。
到了大年三十的这天,奉如言自己坐车去了区外的一个小镇,农田风光正好,蓝天白云,稍微有些温度的阳光,微风惬意。
奉如言闪身进了路边一个小院,古朴的格局和墙瓦,院子里立着的葡萄架,阳光穿过叶隙照在躺在藤椅上的白发老头脸上,老头正眯着眼,享受着午后的宁静。
奉如言悄悄靠近,在他耳边大吼一声:“老头儿!!!”吓得老头一个激灵,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由惊转怒地望着他:“你个没大没小的!”
“哈哈哈~”奉如言爽朗地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要我陪你下棋吗老头?”
“去去去,去屋里找老太婆拿棋!”老头摆了摆手驱赶他,然后爬到藤椅旁的小桌子边,惬意地啄了一口茶杯里的茶。
奉如言进了里屋,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婆婆正拉着一个中年妇女的手闲谈,中年妇女挽了个低低的发髻,温顺贤淑,身影隐约能看出当年风华正茂时的身姿妙曼。
妇女见他进了屋,冲他浅浅一笑:“如言,你回来了。”
奉如言也温柔地笑了笑,点头答应:“嗯,兰姨。”此时的他温文尔雅,和在学校里称霸一方的他完全像是两个人似的。
老婆婆也念叨道:“哎呀,言儿回来了,快,来让奶奶看看……今年,你爸爸回不回来吃年夜饭啊?”
“奶奶,他可能工作有点忙吧,爷爷让我来拿棋,还在老地方吧?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您和兰姨接着聊吧。”奉如言推开老太太的手,转身走进了偏屋,他不喜欢任何人跟他谈及奉怀,他也接受不了老年人那种期盼的目光。
奉如言拿着棋走进院子时,依稀还听见如兰在低声细语地和老太太说他长高了,变得更帅了,是个大小伙子了,逗得老太太笑得很开心。
奉如言刚坐下没多久,奉义就开着车,载着奉宁远来了。奉义刚一下车,就冲奉如言嚷道:“你爸呢?今天还不回来?!”
奉如言还没开口,琢磨着棋盘的老头先吼了:“那臭小子最好别回来!不然老子拿葡萄藤抽死他!!”
“爸!”奉义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使他也不喜欢自己这个亲哥哥,可是妈却一直念着他,希望他能回家来,一家人和和睦睦才是最重要的。
奉宁远下车后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等他爸爸说完了话之后才乖巧地过去和老头问好:“爷爷好。”
“哎,好好好,一会儿晚上爷爷给你发压岁钱哈!”老头笑着拍了拍腿,一分神就下错一招,奉如言不动声色,默默地将他一步一步地逼向绝路。
奉宁远仍扮演着乖孩子的形象,悄悄偏头看了奉如言一眼,那个在亲戚中臭名昭著,却依然深得奉家老头子喜爱的长孙。
再过不久,另外的一堆亲戚就要扎堆来了,往年奉如言可是来得最晚走得最早的,因为他最不喜欢这些人扎堆的地方,也不怎么搭理那堆烦人的亲戚,对那些“活泼可爱”的熊孩子更是手下无情,逮一个打一个。也正是因为奉宁远的乖巧懂事,导致他在奉如言的眼中存在感极弱。
天色渐晚,q区的街道上都挂满了大红灯笼,路边的树上也都多了一堆装饰,灯红酒绿地乱人眼。
张俊知疲惫地收拾好了办公桌上的一堆资料,正准备回家吃个团圆饭,路过奉怀办公室时却发现里面还有微光在闪烁,便以为是奉怀走的时候忘了关电源,于是便直接摸黑过去了。凑近一看,才发现奉怀正坐在他老板椅上,盯着手机壁纸发呆呢。
张俊知尴尬地挠挠头,笑道:“奉总啊,您还没走呢?今儿可是年三十啊,不回家和亲人聚一聚吗?”
奉怀关了手机屏幕的光,一声苦涩的轻笑从黑暗中传来:“你这么晚才走,看来明年要给你加薪了啊!”
“哪里哪里,奉总,我送您回家吧?”张俊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前这个隐在黑暗中,大年三十不回家独自在办公室发呆的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并不想去了解,更不想插手他的事情,他只是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你送我?哈哈,你是想我送你吧?”奉怀终于爽朗地笑了出来。
“哎呀,这都被您拆穿了,嘿嘿,这大年三十的也不好打车不是?”张俊知憨厚地笑了,着实能让奉怀感受到他的单纯和淳朴。
“行啊,走吧。你送了我一年,我今天也送送你吧。等过了今晚,这车就是你的了。”奉怀和他一起朝停车场走,明亮的灯光让他终于看清了自己身边这个男人的神色——孤独。
“哎呀,奉总,这可不太好吧?我还没干出什么业绩呢,就直接开走您车了?”张俊知听他这么说有些急了。
“就当我私人送你的不行?抛开我们上下职的身份不谈,权当是和我交个朋友,行吗?”奉怀扭头看向他,表情温和眼神真挚。
张俊知心下一动,刚刚自己算是打破了这个男人独自沉寂的空间了吧,像是把别人不愿展现人前的一面给不小心撞破了一般令人心生愧疚啊,于是只好正儿八经道:“奉总,你这么说可过分了啊,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呢!”这次他没有用“您”了,过了一会儿又嬉皮笑脸道:“就算没车也是会拿你当朋友的喔!”
奉怀一听便笑了,他实在是甚少在人前笑啊,最近几次几乎都是因为张俊知才觉得开心而发自内心的笑的。
奉怀把张俊知送到了小区外,张俊知下车后扶在车窗上冲他笑:“奉总,新年快乐!不好的事情总会过去的!”
此时为时尚早,却有人已安耐不住放起了烟花,璀璨的光芒映在张俊知的脸上,他的笑俊郎迷人。
“嗯,你也新年快乐。”奉怀点了点头,微微弯了弯嘴角,可他的心里却早已被他的笑盈满了。
张俊知转身后暗自后悔,在心里念叨着:说新年快乐就好了啊我干嘛还要说后面那句,这也太尴尬了吧,人家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啊,我也太八了吧……
奉怀驱车去了老头子家,仅在院子外观望着,并没有急着下车,他尚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呢?
时间愈渐逝去,指针逐渐指向零点。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每个人都等着在零点那一刻拨通那个最重要的号码。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