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秋葵麦饭（2/2）

这时，二姐火急火燎地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瓶两升装的雪碧和一大桶果粒橙。雪碧太胀，果汁太腻，欧思杰都不甚喜欢，但二姐的一片心意岂能辜负。

冬瓜懂事地从墙边的桌子上，拿过来几个玻璃杯，欧思杰接过来一看，杯上赫然写着“粒粒橙”。这是乡村集市才会售卖的“野饮料”，村民们买五杯十杯这种东西，不是为了过嘴瘾喝它，而且看中玻璃杯，招待来客，自家受用，均很妥帖。

“冬瓜，给同学倒着喝，我去帮咱姐。”

“诶，诶！”

二姐一走，欧思杰立马起身帮忙转开雪碧，谁知定睛一看，包装好像是七八年前的老款，欧思杰矫情病又犯了，想看看生产日期。岂料猛然惊觉，如真似假的雪碧瓶子上竟然印着“碧雪”，再一摸包装纸，煞为粗糙，好像劣质手纸。

显然，二姐买到假雪碧了，或者说这是一瓶2l装的“碧雪”。

“萌萌，你喝冬瓜倒的果汁，我喝雪碧。”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出“萌萌”。

“嗯！”萌萌不假思索地接过冬瓜倒好的果粒橙。

“我也喜欢喝雪碧。”冬瓜傻傻地说道。

“你先喝果汁，谁让你自己倒两杯。”

欧思杰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碧雪”，然后把瓶子放到桌下自己脚边。

“快吃饭，快吃饭。”

又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姐是这样爽朗好客，让二人的拘谨消散不少，欧思杰提起筷子，真想把刚上桌的大乱炖疯狂往嘴里塞。

接着二姐端上来西红柿炒蛋，二姐又端上来某种蔬菜干炒肉丝，这两道菜大概是因冬瓜同学到来新加的，至少后者一定是，因为那个蔬菜干泡水时间明显不够，好像还用滚水罩了一下。

出自晋菜世家，欧思杰在老妈无穷无尽地威逼利诱下，虽对煮菜烧饭依旧毫无兴致，但厨房之事也算半个博士了。

随即，二姐端上来一个半大不小的铁盆，当中满满青绿色的团状粒食，冒着竖直的“狼烟”，一股沁人味蕾的清香开始“兴风作浪”。接着，二姐端来一大样瓷碗现炒的酱料。

这一定就是秋葵麦饭了！

辛红杰学着急不可耐的冬瓜，先将盆里的饭挖进自己的空碗，然后再舀一大勺热酱。继而，随便一拌，大快朵颐。

秋葵卖饭是纯纯的清香，大约是用新葵和某种谷物相拌而蒸。酱料里有碎红椒，有小黄豆，还有半个指甲大的猪肉粒。清淡与浓厚共舞，荤香与素香一色。这神奇的秋葵麦饭，让几人吃的快要飘起来了。

“让老妈吃一次，大饭店里又要多一道招牌菜了。还是别让老妈吃了吧！”欧思杰暗自思忖。

不久，二姐也坐下来一起吃了，大姐却还在厨房忙活。

“大姐，来吃吧。”冬瓜冲着厅侧喊道。

“马上来，你让同学吃着。”大姐用普通话喊道，倒是比二姐标准不少。

大姐终于过来落座，手上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土豆丝炒肉。

酒足饭饱，几人正痛快地打着饱嗝，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冬瓜的父母回来了。大姐二姐冬瓜，脸上疑云遍布。

冬爸冬妈看见欧、岑不由愣了一下，二人赶紧解释：

“叔叔阿姨，我们是代表学校，来感谢刘东同学见义勇为行为的，这是学校给刘东同学的奖励，一份人身意外保险。此外，还有同学们画的心中的英雄。”

“好，好。”冬爸冬妈这样肯定着，质朴的他们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心头仿佛悬着一块大石头，让着突如其来的激动显得真挚而勉强。

大姐二姐传阅保险后，又捧着画册像珍宝似的一页一页痴痴端详。此时，冬爸冬妈低首就着满桌剩菜，毫不嫌弃地鼓着腮帮开始吞，不过秋葵麦饭二老看都没看一眼。他们的主食是大姐临时端来的一大摞凉馒头。

见爸爸只是苦闷地埋头扒饭，冬瓜妈妈终于开口说道：

“我接着消息，前年借信用社那笔钱，县上说再不还就要收田收房子，还要抓你爸去坐牢……”

边说边哭起来，但立刻被冬瓜爸爸打断：

“哭啥哭，蹲监狱就蹲监狱，有甚好可怕？”

二姐突然哭了，边哭边用说：

“不行我就同意了刘二杆子，嫁给他儿子。”

“不行！不能让二姐去。”冬瓜突然占了起来，拳头窝得青筋暴起，别说岑萌萌了，欧思杰也着实吓得不轻，相识近三载，还从来没见温顺皮脸的冬瓜如此暴怒。

“冬冬说的对，绝对不行，那能为这10万块钱，让丽丽跟一个傻子。”

这一刻，冬瓜姐弟的决绝，让向来自诩英雄好汉的欧思杰唯有仰视，因为他看到了真正的英雄好汉、江湖儿女。

二姐拽了拽冬瓜握紧的拳头，想让气氛缓和下来。但作为一家之主的冬瓜爸爸发出了掷地有声、不容再驳的“圣令”：

“我就算蹲一辈子大狱，也不能把自己女娃往火坑里推。收了房子你们就去北山坡太爷留下的土屋住，我在监狱也没啥，你们还能不管我？还能给我送不了一顿饭？受再大的苦，都要咱一家人一起。”

这番慷慨陈词，别说刘家人，就是岑萌萌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她伸出双手，仅仅攥着欧思杰的手，旋即老欧也伸出双手，四只手就在这慨当以慷的气氛中紧紧握着，像在蓄积绝世斗气的小宇宙。

美人的手，就是男人的锦囊袋！只见老欧手头一爽，眉梢一紧，一计窜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