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承诺（2/2）

严玉愕然不语，一句不发。

依依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红晕，笑意绵绵道：“严公，这天下间有这样的人吗？若是这样的人在你的身边，你会不会好奇，你会不会觉得有意思，若是圣上对你如此推心置腹，你会不会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

“可你要知道，这般的人到最后，都没有个好下场的。”

柳依依笑着摇了摇头，接着指了指自己道：“所以他才需要你我这样的人在，这现在也就罢了，等到日后到了朝廷，到了更大的局面的时候，他需要有人看着，有人引着，甚至有时候还要逼着，到有一天，他最后就会自己站起来。”

“你可真是能算计。”严玉摇头苦笑。

“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能说的我也说了，严公，你我这样的人，都是这大明容不下的人，你能得圣上的垂青，便也就是这几年而已，若是有一日，山陵崩塌，你的性命还不知道指望谁呢？若不早作退路，怕是到时候你就只能无路可走了。”

说完，柳依依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封纸张，递给了严玉。

“这是这一二年来密奏弹劾你的人，上面可都罗列着一桩桩一件件要命的事情，这上面的人，从府院到地方都有，我虽不知道这些人具体都弹劾你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严公在这朝廷里树敌无数，纵使严公你为了清流文官说了许多好话也是没用的，在他们的眼中，阉人就是阉人。”

严玉细细观望着纸上的人名，这其中，有他知道的名字，也有他不知道的名字，有从一开始就与他针锋相对的，也有阿谀奉承，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

一个个衣冠锦带、道貌岸然，到头来还不如一个他的一个伴食赤诚。

可怜可笑，这如今的大明，忠义都是粪土，诚信皆是瓦石。

“严公，至尊在时尚且如此，若是有一日至尊万寿之后，严公何以自处？”

见严玉不说话，柳依依笑着道：“严公，这大明，我家主人这般的人太少，你我这样步步算计的人太多了，便就是如此，这天下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严玉笑着摇摇头，道：“依依姑娘，你可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吧。”

柳依依也是一笑道：“这是自然，毕竟我今晚说的这些话，都是些诛九族的话，不过严公，你和我家主人到底还是一路人，这才是我今日敢来的原因。”

“哦，”严玉看着依依，脸上来了兴趣道：“自打刚才你就一直说我和那张子云有些共同之处，也不知道你是从那看出来的。”

柳依依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坦然无畏，笑着道：“严公，你每个月的休日不是会去京城郊外的磐石镇吗？那里不就是严公和我家主人最为相像的地方吗？”

严玉先是一愣，接着仰着头朗声笑了起来，眼前浮现出那熟悉的笑容和声音。

“严公，”柳依依往后退了一步，向他道了个万福，继而缓缓地道：“今日便就言尽于此，严公如何自处，想必您也是知道的了。”

严玉点了点头，笑着摇头道：“依依姑娘，我只有一句话，若是有一日你我成为死敌对头，希望你不要为难我在磐石镇的家人。”

柳依依笑了笑，道：“严公，我也有一句话，若是有一日你利用我家主人拿到了你想拿到的东西，我也希望你能放我家主人一条生路。”

两人相视，各自点头。

夏风轻拂，窗外明月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