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河渐落晓星沉（3）（1/2）

晌午的烈日如火炉般悬在头顶，大漠戈壁里，一队骆驼缓缓行进着。

“大哥，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到伊吾啊，我快要被晒死了。”只听得一名女子如此抱怨道，她带着纱帽，及膝的轻纱后隐约可见其柔美的轮廓。

被她称作是大哥的人没有开口，反倒是骑在身旁的贵公子折扇轻摇，说道：“八百里瀚海哪有那么容易出去，三妹你也太心急了。”

“这么个鬼地方，你让我怎么不着急。”那少女反驳兄长，语声微有不忿。

“自作自受。”跟在众人最后面的小少年“切”了一声，嗤道。

听见小少年的话，少女登时火起：“小兔崽子，又找打！”

眼看那少女就要扬鞭甩向小少年，一直沉默的长兄终于发话，拦住了她：“璎珞，不准胡闹。”

原来，这几人便是来西域寻找雪莲，给妹妹治疗脸伤的秦家兄妹四人。此时他们跟随着当地的向导，已经到了有着八百里瀚海之称的莫贺延碛，极目望去，视线之中俱是黄沙，苍茫一片。

见兄长秦正存发话，秦璎珞悻悻收手，对弟弟秦浩然道：“算你好运，大哥又护了你一回。”

虽有兄长维护，但秦浩然神色依旧不屑，轻哼了声，连带着看大哥秦正存都一样的眼神。

——因为廖映染的事情，秦浩然从江陵城出来，路上就一直没有好脸色，时不时对姐姐冷嘲热讽几句。秦璎珞自然也不甘落后，于是一路上两人时有争执，乃至动手。

当然，就秦浩然那两下子，如果两位兄长不出手相助的话，在姐姐秦璎珞那里，他几乎没什么好果子吃。

一路过来，作为向导的老人对姐弟二人的吵闹，早已是见怪不怪，悠然开口道:“诸位公子，还有小姐，不用着急，如果小人记得不错，再走两百多里，就可以出了沙漠，来到天山脚下的伊吾城了。”

正当秦璎珞听到老人的话，好不容易消停片刻。走在最前面的秦正存忽然勒住骆驼，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从骆驼上翻身下来，走到一处沙丘旁。秦沐风看见大哥的动作，也跟着下了骆驼，一道走了过去。

秦正存蹲下身，拂开跟前的沙尘，只见黄沙之中露出一双纤纤柔荑，悬挂着重重叠叠的钏子，美如易碎的琉璃。

发现是女子的手，秦沐风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沙丘里拖出来。随着秦沐风的动作，对方周身悬挂的串串银铃发出流水般的身影，从装束来看，应该是名舞姬。

烈日炎炎，虽然怀里的女子双唇干裂，面容毫无血色，却丝毫不减姿容，反倒更显得楚楚动人，见之犹怜。秦沐风不觉心下一动，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有气。”确认过舞姬还活着，他扭头看向三妹，“璎珞，拿些水过来。”

知道二哥怜香惜玉的老毛病又犯了，秦璎珞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顺从地递给他水囊：“喏，给。”

水缓缓流入舞姬干涸的喉咙，然而她却没有半点反应，双眸依然紧紧闭合着，了无生气。

秦沐风不解地注视着怀里的舞姬，大哥秦正存沉吟了一会，将舞姬的身体翻过来，果然，一只短箭从女子的肩胛骨穿过，几近没入她的体内，仅剩金制的箭尾露在外面。

“这……”看到舞姬肩头的箭伤，秦沐风皱着眉，思索再三，还是不忍心弃美人于不顾。点住舞姬的几处大穴，他握住箭尾，而后微一施力，将其拔了出来。

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秦沐风半边衣服，一直在旁观察这一切的秦浩然，默不作声地转过身，摸出了骆驼褡裢里的金疮药，交到二哥手中。

敷过药膏，舞姬总算有一些反应，模糊地呢喃了几声后，再度陷入到昏迷之中。秦沐风抱起她，对大哥秦正存道：“她就跟我共一匹骆驼好了，出了八百里瀚海再做打算。”

秦正存微一颔首，同意了弟弟的行为。几人再度骑上骆驼，在向导的引领下，继续朝莫贺延碛的尽头前行。等秦家兄妹来到伊吾，已是两日后的日暮时分，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空，街道两旁陆续有人家升起了炊烟。

绿衣的舞姬早就清醒了过来，未到伊吾前，娜莎罗便告诉了他们自己的身份，还是用对夏侯辰所述的一套说辞，秦家兄妹对此也未有任何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