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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回 卫石蜡大义灭亲 郑庄公假命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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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石厚才胜郑兵一阵,就想下令班师回国,将领们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齐来向州吁说:“我军锐气正盛,正好乘胜进军,怎么迅速撤退?”

州吁也很怀疑,把石厚招来询问。

石厚回答说:“我有一句话,请求屏退左右的人。”州吁命左右侍从退去。

石厚说:“郑兵历来就很强大,而且国君是王朝的卿士。现在我们战胜了,足以树立威信。主公刚刚即位,国家还不稳定,如果长时间在外地,恐怕会有内变。”

州吁说:“你要是不说,我还没想到这里。”一会儿,鲁、陈、蔡三国,都来祝贺胜利,各请求班师回朝,于是解围而去。

从包围到解围,才五天而已。石厚自认有功,让三军齐唱凯歌,拥着州吁得意洋洋地回国。只听到人们歌唱道:“

一雄毙,一雄兴。

歌舞变刀兵,

何时见太平?

恨无人兮诉洛京!”“

(译:一个英雄死了,另一个英雄正兴起。歌舞变化成刀兵,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太平?遗憾的是没有人向洛阳京都告发!”)

州吁说:“国人现在还不顺从,怎么办?”

石厚说:“我的父亲碏,从前位居上卿,一直为国人所信服,主公如果征召他入朝,和他共同处理国政,地位必定可以稳定下来。”

州吁命人拿来一双白璧,白色粟米五百锺,拿去问候石碏,即刻召石蜡入朝议事。

石碏假托重病,坚决不接受。州吁又问石厚说:“你父亲不肯入朝,我想亲自去问侯他,怎么样?”

石厚说:“主公虽然去了,未必肯见面,我会以您的名义询问他。”

于是回家见父亲,献上新君敬慕之意。

石碏说:“新上位的主公招我去,想做什么呢?”

石厚说:“只因为人心不和,恐怕君位不稳定,想找父亲决定一个好办法。”

石碏说:“诸侯即位,以受命于朝廷为正。新的君主如果不能朝觐周朝,收到周王赐给的诸侯车驾服饰,奉命为君,国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石厚说:“这说得对,但没有原因入见周朝,周王必然产生怀疑,一定得先找人通报才行。”

石翚说:“陈侯始终忠顺周朝,朝聘不缺,王非常赏识他。我国和陈国一直关系和睦,近来又有借兵的联系,如果新的君主亲自去陈国,请求陈侯去向周王通报一下,然后入朝觐见,有什么困难吗?”

石厚就把父亲的话,叙述给了州吁。

州吁非常高兴,当天就准备礼品,命令石厚护驾,前往陈国进发。

石碏与陈国的大夫子针,一向关系很好。于是割破手指滴血,写下一封书信,秘密派遣心腹之人,一直送到子针处,托他把血书转给陈桓公。书上说:外臣石碏写信致陈贤侯殿下:卫国狭小,上天降下重大灾祸,不幸的是有弑君的祸患。这虽然是叛逆的弟弟州吁所为,其实我叛逆的儿子石厚贪图禄位、助纣为虐。两个叛逆不杀,乱臣贼子将接踵于天下了。我年纪已老,无力控制,负罪先公。现在两个人一同朝见上国,实在是我的主意。希望贵国拘捕有罪的人,用来撼正君臣的纲常,实在是天下的大幸,不只是我国的幸运啊!

陈桓公看完,问子针说:“这件事怎么办?”

子针说:“卫国的罪恶,也是陈国的罪恶。现在他们要来陈国,就是自己送死,不能放纵他们。”

桓公说:“好。”于是定下擒获州吁的计划。

再说州吁石厚一起到陈国,还不知道这是石碏的阴谋。一君一臣昂然走进。陈侯派公子佗出城迎接,将他们留在宾馆暂住下来,于是传达陈侯的命令,请明天太庙中相见。州吁见陈侯礼貌热情,很高兴。

第二天,设置火炬在太庙,陈桓公站在主位,左傧右相,摆列得很是整齐。石厚先到,见太庙门口立着一面白色的牌子,上写:“为臣不忠,为子不孝的人,不允许入庙!”

石厚大吃一惊,问大夫子针说:“立这个牌子是什么意思?”

子针说:“这是我们先君的遗训,我们国君不敢忘了。”石厚就不怀疑了。一会儿,州吁驾到,石厚引导下了车,站在宾客的席位,接引宾客互相请求入庙。

州吁佩戴着宝玉手里拿玉圭,正要鞠躬行礼,只见子针站在陈侯旁边,大声喝道:“周天子有命令:‘只拿弑君贼臣州吁石厚二人,其余的人都免罪!”话音未落,先将州吁擒下。石厚急忙拔出剑,一时着慌,不出鞘,只好用手格斗,打倒两人。庙中左右壁箱都埋伏的甲士,一齐冲上来,将石厚绑住,跟从的车兵和众人,还在庙外观望。子针把石碏的血书宣读了一遍,大家才知道州吁石厚被擒,都是石碏谋划的,假手于陈,天理自然,于是一哄而散。史官有诗感叹说:

州吁昔日饯桓公,今天早上陈受祸同。

屈指为君能多长时间,好将天理质苍穹。

陈侯就想将州吁石厚行戮有罪,群臣都说:“石厚是石碏的亲儿子,不知道石蜡是什么意思,不如把他请来议罪,看看他本人怎么说。”陈侯说:“你们的话是对的。”于是将君臣二人,分作两处关押,州吁囚在濮邑,石厚关在自己的国家,使他们音信隔绝。派人连夜骑马去卫国,直奔石碏家里去了。

再说石碏告老之后,不曾出门,看见陈侯派使者来了,就命令驾车伺侯,一方面请各位大夫在朝中相见,大家都很吃惊。石碏亲自到朝廷中,召集百官,才把陈侯的书信打开看,知道州吁石厚已被抓获在陈国,专等卫国大夫一起去,共同商议怎么治罪。百官齐声说:“这是国家大事,全凭国老作主。”石碏说:“两位叛逆罪都不赦免,作为纠正朝纲的典型,以告慰死去的神灵,谁愿意去承担这件事?”右宰丑说:“乱臣贼子,人人可得而诛之。我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我非常愤恨他们,杀掉州吁,我应该在场。”众大夫都说:“右宰足可以胜任这件事了。但是最大的罪人州吁已经正法,石厚是从犯,可以从轻发落。”石碏大怒说:“州吁的罪恶,都是我叛逆的儿子所酿成的,你们请求从轻发落,难道是怀疑我有庇护儿子的私情吗?老夫我应该亲自走一趟,亲手杀了这个逆贼,不然没脸去见祖先的宗庙呢!”家臣獳羊肩说:“国老不必发怒,我愿意代替你去。”石碏于是派右宰丑去攫去杀州吁,獳羊肩去陈国监斩石厚,一面准备法驾,迎接公子晋在邢国。

左丘明修《左传》到这里,称赞石碏“为大义而灭亲,真是忠臣啊。”史臣作诗说:

公义私情不两全,甘心杀子报君冤。

世人溺爱偏多昧,安得芳名寿万年?

后人又有诗,说石碏当初不先杀石厚,正是今天都杀州吁的地方,《诗》说:

明知道造逆有根株,何不先将逆子除?

从此老臣虑怀远,所以留子厚误州吁。

再说右宰丑同獳羊肩一同到陈国都城,先去谒见陈桓公,感谢消除混乱的恩惠,然后分头干事。

右宰丑到濮,将州吁押赴刑场,州吁看见右宰丑大喊:“你是我的臣子,怎么敢侵犯我?”

右宰丑说:“卫国先前有臣杀君的人,我只不过是效仿罢了!”州吁俯首受刑。

獳羊肩去陈国都城,监斩石厚,石厚说:“我是该死的人,愿意押上囚车,见父亲一面,然后去死。”

獳羊肩说:“我奉你父亲的命令,来诛杀叛逆的儿子,你如果想父亲,应当带着你的头去见了。”于是拔剑杀了他。

公子晋从邢国回到卫国,向武宫告示已经杀了州吁,重新为桓公发丧,继承侯位,这是宣公,尊石碏为国老,世代为卿。从此陈、卫两国更加和睦友好。

再说郑庄公见五国军队解散,正准备派人去打探长葛的消息,忽然有人来报:“公子冯从长葛逃回,在宫门外等着见。”

庄公召见,问他原因,公子冯告之说:“长葛已经被宋兵攻破,占据了城池,逃到这里,请求保护。”说完痛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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