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 楚熊通僭号称王 郑祭足被胁立庶(2/2)
喝令左右的人把他捆起来,在市曹中斩首。彭生大喊:“与妹妹淫乱而杀掉她的丈夫,都是你这个无道昏君做的事,现在又加罪于我。我死而有知,一定要变成妖怪,来取你的命!”
襄公自己堵住耳朵,周围的人都笑着。襄公一面派人到周王谢婚,同时约定结婚日期;一面派人送鲁侯丧车回国,文姜仍留在齐国不回去。
鲁国大夫申繻带着世子一起到郊外迎丧车,就在灵柩前举行了丧礼,然后继位,这是庄公。
申繻、颛孙生、公子溺、公子偃、曹沫一班文武,重新整顿朝纲。庶兄公子庆父、异母弟弟公子牙、亲弟弟季友都参与国政。申繻推荐施伯的才能,也拜为上士的官职。在第二年改年号,实际上已经周庄王的四年了。
鲁庄公召集群臣商议,为齐迎婚的事。施伯说:“国家有三个耻辱,你知道吗?”
庄公说:“三个耻辱是什么?”
施伯说:“父亲虽已去世,恶名还在口中,这是一耻;国君夫人留在齐国没有回来,引人议论,这是二耻;齐为仇敌,何况你还在守孝之中,为齐主婚,推辞就违背王的命令,不推辞辞就被人耻笑,这是三耻啊!”
鲁庄公恭敬地说:“这三耻如何避免的?”
施伯说:“要想别人不厌恶,一定要先做到自美;想要让别人不怀疑,一定要先做到自信。先君之立,未接受王命,如果乘主婚的机会,请求命令在周,以荣名被传于九泉之下,那么一耻可避免了!夫人在齐国,应该用礼仪迎接他,可以成全您的孝心,那二耻可避免了!只有主婚一事,最难两全,但也有办法。”
庄公说:“什么办法?”
施伯说:“你可以把周王女儿的馆舍建在郊外,派大夫去迎接并护送他,你用丧事来作为推辞。在上不违背天子的命令,在下不违背齐国之请,中不失守孝之礼,这样,三耻也可以避免了!”
庄公说:“申繻说你‘聪明过人,果然是这样!”于是逐项按他说的去办。
却说鲁派大夫颛孙生去周朝,请求迎接王姬,于是请求赐给礼服礼帽圭璧,为先君泉下的荣耀。周庄王答应了,派人去鲁,成全桓公的请求。周公黑肩愿意去一趟,庄王不答应,另外派遣大夫荣叔。原来庄王的弟弟王子克,得到先王的宠爱,周公黑肩曾接受临终嘱托,庄王怀疑黑肩有外心,恐怕他偏袒外国,树立王子克的党羽,所以不能用。黑肩知道庄王怀疑自己,晚上到王子克家,商议想利用王姬出嫁的那一天,聚众叛乱,弑杀了庄王而立子克。
大夫辛伯听到他的计谋,来告诉庄王,于是杀了黑肩,而驱逐子克,子克逃到燕国。这件事暂过不提。
再说颛孙生送王姬到了齐国,就奉鲁侯的命令,迎接夫人姜氏。齐襄公十分难以割舍,碍于舆论,只被放回。临行之际,把袖子留连,千声珍重:“相见有日!”然后挥泪而别。姜氏一来贪欢恋爱,齐侯不舍;二是违背天理人伦,羞回故乡。走一步,懒一步,车到禚地,见到旅馆整洁,感叹说:“这地方不鲁不齐,正是我的家了!”吩咐跟随的人,回复鲁侯:“我贪图闲适,不愿意回宫。要我回去,除非死后!”
鲁侯知道她无颜回国,于是建筑馆在祝邱,迎接姜氏居住。姜氏于是往来于两地,鲁侯送来问候,春夏秋冬四时不断。后来史官评论,认为鲁庄公在文姜,论情是生身之母,论义则是杀父之仇,如果文姜回到鲁,反而是难以处理的事,只合适徘徊在两个地方,因此成全鲁侯的孝道啊。髯翁作诗说:
弑夫无面返东蒙,禚地徘徊齐鲁中。
若使腆颜归故国,亲仇两字怎融通。
(译:杀死那些无面返东蒙,禚地徘徊齐鲁中。
如果使腼颜归故乡,亲仇两字怎融通。)
话分两头,再说齐襄公拉杀鲁桓公,国人沸沸扬扬,都说:“齐侯无道,做出此等淫残蔑理之事。”
襄公心中暗愧,急使人迎王姬至齐成婚。国人议论还没有平息,准备做一两件正义之事,用来平服众心。想:“郑弑其君,卫逐其君,两件都可行正义之举。但卫公子黔牟,是周王之婿,方娶王姬,未可便与黔牟作对;不若先讨伐郑国的罪,诸侯必然畏惧而服从!”
又担心起兵伐郑,胜负难定,乃佯遣人致书子亹,约于首止,相会为盟。
子亹大喜曰:“齐侯亲自结交,我国一定可以安如泰山了!”
准备派高渠弥、祭足一同前去,祭足说有疾病不去。原繁私下询问祭足曰:“新君想结交齐侯,你应该辅助他,为什么不去呢?”
祭足曰:“齐侯勇悍残忍,自己本来是大国,说不定有算计国君的心。况且先君昭公有功于齐,齐还念念不忘。现在大国心思难测,以大国来结交小国,必有奸谋。此行君臣恐怕有杀身之祸?”
原繁曰:“你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么郑国谁将为君?”
祭足曰:“必定是子仪,是有国君之相,先君庄公曾经说过的。”
原繁曰:“别人都说你很有智慧,我姑且用这件事来试试。”
到了那天,齐襄公派遣王子成父、管至父二将,各率死士百余,随行左右,力士石之纷如紧随于后;高渠弥引著子亹一同登上盟坛,与齐侯叙礼完毕,嬖臣孟阳手捧血盂,跪着请求歃血,襄公朝他使了个眼色,于是孟阳忽然起身,襄公捏着子亹的手询问道:“先君昭公,因什么而死?”
子亹变了脸色,惊颤不知道说什么好,高渠弥代答曰:“先君因病而逝世,怎么劳烦您来问呢?”
襄公曰:“听说在祭时遇害,跟病没关系。”
高渠弥遮掩不过,只得回答道:“本来就有寒疾,又受贼从惊吓,才暴亡的。”
襄公曰:“国君出行肯定有警备,贼众从何而来?”
高渠弥回答道:“嫡庶争立,不是一日就有的,各有私党,乘着机会突发,谁能够预防呢?”
襄公又说:“你们认识贼人吗?”
高渠弥道:“至今还在捉拿,没有发现踪迹。”
襄公大怒道:“贼人就在眼前,怎么还到处查访?你享受国家爵位,以私怨诛杀国君,在我面前,还敢用言语抵赖!今天我要为你先君报仇!”叫力士:“快跟我下手!”
高渠弥不敢再争辩,石之纷如先将高渠弥绑缚。子亹叩头乞哀道:“这件事跟我没关系,都是高渠弥一人所为。乞宽恕一命!”
襄公曰:“既然知道是高渠弥做的,为什么不讨伐他?你今天到阎王面前说吧!”把手一招,王子成父与管至父引着一百多个死士,一齐上前,将子亹乱砍,死于非命,随行众人,见齐国人多势大,谁敢动手?一时全部逃散。
襄公对高渠弥说道:“你国君已经死了,你还想独活吗?”
高渠弥回答说:“自知罪重,只求赐死。”
襄公曰:“把你一刀杀了是便宜了你。”
于是带到国中,命令在南门行车裂之刑。车裂者,将罪人头与四肢绑在五辆车辕上,各朝一个方向,各驾一牛,然后用鞭子打牛,牛走车行,其人肢体裂而为五段。俗话说叫“五牛分尸”,这是极重之刑。襄公想用义举威服诸侯,故意用这种极刑,张扬他做的大事。
高渠弥已死,襄公下令将他的头挂在南门,张榜说道:“逆臣看这!”,一面派人收拾子亹尸首,草草葬在城东的外面;一面派遣使者告于郑国说道:“叛臣逆子,应该有惩罚,你国高渠弥主谋杀了先君,擅立庶子,寡君疼惜郑先君之死,已经为郑国讨伐而杀了他。希望改立新君,重结旧好。”
原繁听到了,感叹地说:“祭仲的聪明,我不能比啊!”各位大夫共同商议立君之事。
叔詹说:“以前的君王在栎地,为什么不去迎接呢?”
祭足说:“逃亡的国君,不可以再辱宗庙。不如立公子仪!”
原繁也很赞成,于是在陈国迎回公子仪。以继承君位。祭足为上大夫,叔詹为中大夫,原繁为下大夫。子仪刚刚即位,就将同事托付给祭足,勤政爱民,派遣使者重新与齐、陈诸国和好。又接受楚国的指命,许诺年年交纳贡税,永远为属国。厉公无机可乘,从此郑国稍稍安定下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