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小辫子旧事（2/2）
小辫子讲到这里，赵、罗二人俱都沉默了下去，整个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虽然没有人再说话，但每个人的心情却都沉重到了极点。
“后来呢？”罗小川终于打破了沉默。
“慌乱之中，我听到有人在喊‘大哥死了，快来人啊’，我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是，既然事到临头，也由不得我自乱阵脚，况且，就算我想就此打住，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横下一条心，就算拼着一死也要多拉一个垫背的！那一天，我从来没有那么英勇过，也从来没有那么疯狂过，我看到有人接二连三的倒下，一个个在我耳边哭天喊地的嚎叫，我却一点也不同情他们，只知道用手里抓到的一切东西拼命往他们身上招呼，一直打到虚脱为止！”小辫子一脸平静地道。
“后来呢？你逃掉了吗？”罗小川问道。
“就在我累得动不了的时候，我遇到了我流浪历程中第一个有过命交情的兄弟牛二，他一直看着我和那些人打斗，眼看我撑不住了，就跑过来背起我没命似的逃走，要不是他，我纵然不被那些人的援手打死也要被警察抓走判刑，可以说，是他救了我的小命！”小辫子道。
“怪不得你在酒吧做事的时候，除了那个牛二谁都不敢跟你顶嘴，原来他曾救过你的命……”赵行元叹道。
“他不止救了我一次，还救了我很多次，最后一次就是在和赵得意的人拼命的时候，他替我挡的刀……”小辫子话到这里，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眼前仿佛浮现出牛二那憨厚质朴的影像，他试着伸手去抓，却只是抓到一手空气而已！
“真没想到你的过去会是这样的！”罗小川叹道。
“你们一共有十几个兄弟，其他的人又是什么时候跟着你的？”赵行元问道。
“我们犯了人命官司，自然也就不敢再呆在广州了！于是，我们一路乞讨，沿着铁路北上，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就在流浪的过程中，我们认识了很多落难的兄弟，慢慢的，他们就加入到了我们的队伍。”小辫子道。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你们是来收保护费的，你们什么时候从流浪开始转行了？”赵行元问道。
小辫子苦涩地一笑，道：“说句实话，谁愿意一辈子向人伸手要饭呢？更何况，我们还都是一群年轻人，就更放不下身段了！为了生存，我们曾试着在多个省份抢劫、偷盗、绑架勒索，可由于人生地不熟，成功的几率很低，还因此搭进去很多弟兄。后来，我无意间在车站流浪的时候，看到了一部影片，好像是香港拍的，里面那些古惑仔个个都很牛气，他们也从不缺钱，更不缺少女人。但我最关注的却是他们赚钱的方法，我留意到他们的经济来源除了靠卖白粉，就是开赌场、妓院，要不就是靠收保护费，我思量再三，觉得想要改变命运，就应该模仿他们！于是，我就带着弟兄们做了古惑仔！”
“那你们也卖白粉，也开赌场和妓院吗？”罗小川问道。
“当然不做！”小辫子苦笑了一下，“第一，我们没有那么多钱，第二，就算有那么多钱，我们也不屑去做，因为我做古惑仔只是为了生存，并不想着去害人，仅此而已！”
“所以，你们就只能靠收保护费维持生存了？”赵行元问道。
小辫子点了点头，然后道：“我们曾在许多城市试行，但是收效不大，因为有的城市治安太好，我们刚一开始就被警察盯上了，还有的城市虽然可行，但是我们却水土不服，适应不了那里的生活，另外还有一些城市实在太穷，与犯罪成本相比太不划算！”
“那你们是怎么想到来北京的呢？”罗小川问道。
“我听过一句话，说是在北京随便扔一块砖头就会砸死一群有钱人，我觉得既然这里有钱人多，就一定有我们生存的空间，因为大多数有钱人都比较怕死！”小辫子道。
“你分析得倒挺透彻！”赵行元笑道。
“没办法！我是大哥，手底下的人全靠我的脑袋活着，我要是想得不多，就没资格做他们的老大了！”小辫子苦笑道。
“那你们一共在北京收了多少保护费？”罗小川问道。
小辫子听到这里，忍不住气得一拍大腿，口中道：“别提了！来到北京我才发现我来错地方了！”
“哦？怎么这么讲？”罗小川问道。
“这里虽然有钱人多，可警察更多，最主要是经常堵车，一堵就是个把小时，有时候明明踩好了点儿，可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早就错过了时机，要么赶上人家下班，要么赶上人家生意正好，难下手啊！”小辫子气呼呼地道。
“照这么说，你们在北京也过得不怎么样？”赵行元问道。
“可不是嘛！我们本来志得意满，我还为此留了个小辫，还给兄弟们每个人都换了身行头，可是北京真的是太难混了，我们这次算是赔了大本儿了！”小辫子一脸苦色道。
“那你们是怎么找上我们的？”赵行元问道。
小辫子挠了挠头，道：“我们在北京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总结了一个规律，就是老店不能去收，因为人家地头广，我们若不起，大店不能去收，因为人家后台硬，小店没有必要去收，因为他们赚的不多，要是再去收钱容易引起民愤，很容易就把警察给招了来。所以，我们只能去收新开的店，或者是某些服务行业的钱。因为新店初开，店主难免怕事，稍微吓唬几句，他就上套了。还有某些服务行业，大多都是灰色产业，他们本就不想惹事，都想求个平安，一旦遇上我们这种人，根本不用吓唬，他们就会主动给我们送钱的！”
“看来你很有心得，不过在我们店，你可是吃了大亏！”赵行元笑道。
小辫子抬眼看了赵行元一眼，撇了撇嘴，道：“我哪知道那姓吴的老头儿那么厉害？”
赵行元当即开怀大笑道：“他要没两下子，怎么能做小川的师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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