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流年——云歌（1/2）

几月过去。云歌再次站在回廊的一头，远远地望着洛离孤单决绝的背影离去，眉眼失落着落寞转身。

那日，殷百楚匆匆的找到她，开口便是苏梓涵怎么了。

“明日，她就要嫁给别人了。”她淡漠的说道。“你们那样情深意切，你说，她是嫁，还是不嫁呢？”语气中丝毫不掩嫉妒和怨恨，却又夹杂着一丝丝苦涩。

“你说什么？”殷百楚震惊的看向云歌，用力握着云歌的肩，大声吼道：“你把她怎样了？”

“没怎样，家破人亡，卖身救父而已。”她不甚在意的说着，像是无比痛快。

“你怎么可以这样狠毒！”殷百楚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我狠毒？哈哈哈······你不是一样无情吗？你们、不都是这样对我的吗？！”她发疯似的吼道，再也不能忍受他那般在意苏梓涵的模样。

他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狠毒？在他眼里，自从她嫁进王室，他就该是厌恶她的了吧？如今竟然又是狠毒，原来她在他心里真的这么不堪啊，他从不碰她，却也不另娶她人。以往她暗地里为难苏家的那些他也应该不会不知道的，只是知道了却也不说而已，是因为还没有波及到苏梓涵吗？不过即便是这样，让他恨着倒也是好的，至少他心里还有一个她。

然而，他终究还是拂袖而去，看也不看她一眼。

“百楚······”

彼时王位之争正激烈，殷百楚深受他父王喜爱，无疑是最佳人选，然而宿敌亦多，虎视眈眈。

自古以来世族联姻都是王亲贵族之间逃无可逃的，为了地位，为了权势，为了顺利得到王权，王室的皇子们就更不可能有自己选择婚姻的权利。爱情，不过是一种可有可无，也不可求的东西。当初殷百楚的母后一心想为自己儿子求一门亲事，并且已经得到君上的默许，然而殷百楚却一意孤行，不惜与母后决裂，不惜动摇自己世子之位也要娶一个无权无势，无甚家族背景的苏梓涵，几乎众叛亲离。

五月廿三，日照已高，殷百楚便是在那艳阳高照的日子里，一跪便是一天一夜，经受了整日的炎烈酷暑与整夜的夜风凉袭后，终于在第二日清晨晕了过去。君上闻此消息，雷霆大怒，险些一道旨意赐死了苏梓涵。最后不知因何，在苦苦相求之下，殷百楚终于如愿以偿，不过也自此失势，不再受他父王重视。

那是云歌嫁给殷百楚后的第一个冬天，过得甚是艰难。她与他成亲不过几月之久，整个王城都在传着大尹之女倾慕大公子，为了大公子甘愿为妾，而此事后来越闹越大，君上一纸令下竟允了这桩婚事，有意要殷百楚休妻重娶。果然，他愿弃子，可有人得子不失先。

她见他满目怒容的回来，她早已在他回来之前收到消息，他拒绝休妻。她很震惊，她不知他是何意，既然那般不待见她，又为何还留她至今。她给自己找了个很正确的理由，那便是他不愿负了苏梓涵，却也不想娶其他女人。

于是不日后，大公子娶了位争风吃醋，蛮横无理的剽悍妻子，以死相逼致大公子休妻不成，娶妾不能的流言传遍满王城，也传进了王后的耳里，而后王后召云歌入宫，为了此事对其好一番训斥。

回来后，云歌找到殷百楚，直言不讳的对他说：“我也不多说，你心里应该明白得很，以苏家欺君之罪这一条，你想娶苏梓涵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所以眼下另娶大尹之女，你、别无选择。”

他说：“你以为，没有那所谓的靠山，我便争不过其他人？不必，不必他娶。”

她目光微闪，冷笑道：“难不成，夫君真要妾身做了那蛮横泼妇不成？”

私下里，她很少会这样叫他，‘夫君’，多么甜蜜的两个字，因为他从没给她机会说。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道：“我只求名分上，与她平起平坐，”

那是她想为他做的第一件事，她没什么家世背景，身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纵使她想，她也没有那么多能与他并肩作战的机会，她只是尽自己所能，尽自己所有，希望能帮到他。

殷百楚此次贸然只身前往，怕是会有不测。云歌便是思及此才万分后悔，惊慌的追了出去，却再不见殷百楚身影，他竟是走的如此决绝。

几日后，云歌派出去的人依旧未回，没有丝毫殷百楚的任何消息。

云歌倚坐在湖心小亭里，望着岸边不远处的一棵木兰树渐渐地出了神。

她与洛离成亲一年多了，这近两年的时间里，她曾想尽方法阻断有关苏梓涵的一切消息，也知道他偷偷去看过她。可她想，他总有一日会忘记她的，那么她愿意守到他回头的那一日，或者是忘掉一切，放弃一切，就那样等着他。

那株木兰还是去年她生辰时，殷百楚带她来看的。那也是她此生最开心的一刻。树上朵朵洁白，那是娘亲最喜欢的花，可她却总觉它太易凋零，像那个苦命的女子一样。

那天，殷百楚走在云歌身旁。他们很少这样一双人并肩漫步在花园中，他对她说：“听说你喜欢木兰，这一株是府上开得最好的一树。”

云歌转眼望向天际，叹了口气道：“我喜欢木兰，可却不是因为它洁白高雅，而是怜惜它······花颜易逝，命运堪折。”

殷百楚目光闪了闪。忽然记起一年前她也是这般，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迷蒙的望着他说：“等等，你的伞。”那样倔强又叫人心疼。他心想：“云歌儿，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苏家是漪水的大户人家，她还记得苏梓涵说她喜欢木兰，所以许多人附庸风雅，漪水到处可见木兰树。苏家庭院更甚，不过每棵木兰下还种着含笑花，因为含笑喜阴，植株矮小一些，木兰可遮阳。而喜欢木兰的那个一直是云歌。

当年苏梓涵年少，拉着云歌的手撒娇道：“云姐姐你喜欢木兰啊？那我让爹爹把院子里都种上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