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祭先妣.一(2/2)
祖母,父亲,母亲也都到齐了,先行礼问了安好又与阿耶道:“军政之事我虽不懂,不过听闻南诏蛮军已败,阿耶已然回府…不知…!”
父亲捋髯笑道:“公主安心,叔平他今日得返。”
算是吃了定心丸也就不再牵肠挂肚的,刚入席,来人通报:“公主,驸马督尉已入府门。”
本来阴沉的脸上顿时生了笑意,将起身,想出门迎接驸马督尉,速度之快,玥娘还没来得及搀扶,她左手用力一撑食几:“啊……”
字刚出喉咙就被硬咽了回去。
祖母见她动作停滞:“公主可是受伤了?”
慌忙藏起才包扎好的左手,勉强陪着笑脸:“没,没有,不过是压了腰衱,又怕它散了失礼去,柳郎!”
幸好驸马督尉来的及时,才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难得自家人聚齐,除了家礼其他一概免了。她因那梦魇之故也没什么食欲,吃了两盏甜酒和几口小菜,瞧着祖母慈爱的目光,听着耶娘叮咛的嘱咐,既可怜又羡慕,可怜自己的童年,羡慕自己的如今。
心酸过往即将似浮云而去,她忽然蹦出个想法,若是能亲自去祭拜先妣,也不往身为人子来这浮华人世走过一遭!
拜别耶娘祖母回了寝殿,替柳郎脱下风尘仆仆的外袍:“快让我看看,这手是怎么了?还疼吗?”
他小心翼翼的拖着公主的手,与她同坐在卧榻上,就这么依偎在柳郎温热的怀抱里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似的:“不打紧,下午睡的不安稳,一下子磕在榻边,没成想指甲碰断了两根,阿析来瞧过也上了药没几日就能好。”这雨声噼啪吵闹了大半夜。
十五天左右功夫伤到的手指也好的差不多了,长出来的新指甲也快到了指尖。既然动了去祭拜心思就得得个空,在厅室里跟玥娘说起:“昨儿个夜里我做了一个极不寻常的梦,梦见位美妇人问我外面好不好?还说一别十余年甚是思念!又指着肚子问我说,弟弟现在怎么样?可长大了?高了?……我不解,就说我没有什么弟弟,可她竟然哭了,那淌出的不是眼泪而是两行黑色干涸的血痕,然后从腰间抽出把匕首,眼睛都不眨,瞬间刨开自己的肚子,内里脏腑全都顺着伤口流的满地都是,她坐在里面开始四处乱摸,然后掏出个硕大的血肉球递给我,非说那是我弟弟让我好生养着他。可我当时一怕退了两步,没成想竟掉在水里,呼救挣扎着啊我就醒了……玥娘你最是厉害了,能知道这梦有什么含义吗?其实……从我出生就没见过生母,也不知她安葬何处,真想亲自去祭拜以表哀思。”
玥娘惊诧予这梦的奇怪:“这梦啊!我也不会解。不过要说寻那墓穴还真得找青莹姑娘出手才行,因当年天象雷雨甚为不详,婕妤跟檀圣手与这玄武殿内众人也都是避人耳目移出外葬的,并不知具体方位到底在哪!不过要说祭拜最好也别让驸马督尉知道才好呀!”
公主更为疑惑:“我亦待他母为亲,缘何不可?”玥娘叮嘱她道:“且不论出身一说,就拿天象做比,原是没公主活路的。能平安十多年也为难得,如被有心之人利用就……”
看玥娘欲言又止,便朝门外喊去:“灵仙儿,请苏玠同檀岳安一道过来,说我有事要与他们详谈。”
“是,公主。”
不到半刻钟,檀岳安跟苏玠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灵仙儿端着四神金托盘,盛装时令瓜果冰镇了一壶葡萄美酒,关紧房门楼门,五人围坐食床前闲话,就好比霄瓘还在长安的那个冬日。
她问苏玠当年天象事:“我想知道当年天象说的究竟是个什么?”
苏玠原原本本的将那日之事跟她娓娓道来:“我们现在知道所谓的天象,根本就是三清观那人为掩盖自己杀人所做的嫁祸之说,当时他写了帛书,认定灾星降世必为妖孽,要用涂抹着朱砂的箭将公主射杀。宣宗爱怜,不忍自己因天象一说而痛失爱女,请玉虚真人势必保全公主性命,他就换了幽闭玄武这一说,虽然下令宫人不许私下谈论,可还是有人传的宫闱皆知,再是公卿大臣。虽惧皇命却也都认公主为妖孽灾星。”
玥娘接道:“亏得柳家人不生芥蒂,也因公主平日隐忍,如今朝内多人不睦,保不齐哪个借由此事向柳家发难,到时候天子不保,他们根本就不会给我们辩解的机会。”
是啊!兄长对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同胞情谊在,不过就是个挂名的兄妹。
这时灵仙儿问:“若我们小心行事,先找出墓穴位置,趁夜去祭拜不也可以吗?”
檀岳安答她:“夜里宵禁如何出得去?又怎样能回来?被金吾卫碰到,那时候就更说不清楚了。”
阿析也是想去祭拜的,可他还存有些理性,知道危险。
“不如这样,我们先找到墓穴,祭拜之事可以选个不宵禁的好日子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