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鼠害(1/2)
这房子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鼠害。
我对老鼠的恐惧来自我早年的记忆。大约在我四岁那年,那时我们一家住在一栋日本人留下独立洋房里。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父亲穿了一件兰色的干部服,踩在凳子上,整理壁橱。哥哥姐姐在下面给父亲当帮手。
日本房子的壁橱很大,要占一面墙。它分三层,最底下那层是用来装杂物的;中间一层是装被子褥子;最顶上那层放枕头。
我坐在房间壁炉前看他们干活。那壁炉很大,从地面一直通到屋顶,半圆形,表面包雕饰精美的黄铜外皮,非常漂亮。房间很温暖,我很享受望着他们。
父亲把手伸到壁橱的顶层,从里面往外拽一只枕头,那枕头芯填充的是糠,发出沙沙的响声,父亲刚把枕头拽出来,突然,从枕头里面钻出十几只小老鼠,它们吱吱呀呀地从枕头里窜出来,几只小老鼠掉到父亲的头上,钻进父亲的衣领里、袖子里。哥哥姐姐吓得逃到厨房。父亲从凳子上跳下来,在房间里拼命地转着圈,甩袖子,他每甩一次,都有小老鼠从他袖管里飞出来。最后父亲把衣服脱下来,扔在地上。地上满是小老鼠,还有他们没长毛白白的幼崽,他们很小,在房间里乱窜,乱爬。
这时大哥进来了,他兴奋不已,和父亲一脚一个把它们统统踩死,然后扔进壁炉。壁炉里炉火通红,小老鼠的尸体被烧得发出滋滋的声响,个别尚有气息的老鼠在火中抽搐挣扎,空气中散发着肉体糊焦的味道。我被惊呆了,这一幕,深深地留在记忆里,每当我看到老鼠,我眼前立刻会出现它们钻进父亲袖子里的镜头,让我浑身发麻。
到了加拿大,尽管生活清苦,雁总会给生活带来快乐,她经常包饺子,每次包饺子,她都把剩下的饺子煮出来,用碗盛好,留作下顿吃。
一天早上,我还没起来,就听得雁在厨房发脾气:“怎么这样糟蹋东西。”
我知道这是在说我,翻身下床,跑到厨房看看她在说什么。
“我糟蹋什么了?”
“你要吃就吃,干嘛东咬一口西咬一口,吃成这样,下顿怎么吃。”雁气呼呼地说。
我往炉台上一看,雁放在炉台上的一碗饺子,露在外面的那些,每个都被咬掉了三分之一。
“我没动饺子。”我赶忙申辩。
“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老鼠,一定是老鼠。我顿时毛骨悚然,雁也紧张起来,她虽然不怕老鼠,但家里有老鼠卫生就没有保证了。
我赶快下楼向janitor反映这个新发现。我敲janitor的房门,他开门看见是我,不高兴地问:“又是什么事?”
“老鼠,我家发现老鼠。”我像报告新大陆一样向他嚷着。
他的菲律宾老婆听到我的喊声也过来了。
“老鼠,”janitor对他老婆说了一句,转身回到房间。
“老鼠?”菲律宾女人问我。
“是,老鼠。”
菲律宾女人转身回屋,把我一个人晾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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