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狱中歌吟(2/2)
说着话,二人一时沉默下来,邹阳为了转移自己对那婉兮的思念情绪,开始一字一句地念诵枚乘已经写好的简书:“……马方骇鼓而惊之,系方绝又重镇之;系绝於天不可复结,坠入深渊难以复出。其出不出,间不容发。能听忠臣之言,百举必脱……”
邹阳念着念着停下来,不禁叹了一口气。
枚乘看了他一眼:“我看你呀,这会儿就如同那四面楚歌的西楚霸王一般——婉兮婉兮若奈何?”
邹阳不满道:“叔兄不厚道,都这时候了还要调侃在下!”
枚乘浅笑道:“哪里,知道你是个儿女情长的,恻隐罢了。”
邹阳:“恻隐也不成,难道在下是那种英雄气短的!?”
枚乘叹口气:“说是如此,人一但有了儿女情长,哪里还能不英雄气短?”
邹阳:“何以见得?”
枚乘:“如我,除了父母家人,再无牵挂,他吴王若要我项上人头,给他便是,大丈夫死得其所,一个人,落得个赤条条来去。你却不同,一旦有了心上人,便不得自在潇洒。”
邹阳摇摇头:“婉兮于我虽是一份牵挂,亦是一种力量,只为了她,邹阳也不能苟且,更应生当人杰,死亦鬼雄。”
枚乘朝他点点头:“不负枚某一向所钟爱,果然侠肝义胆!”
邹阳朝枚乘亦是一伸拇指:“彼此,足下亦不枉邹某一向爱敬,为文为人端底气韵磅礴!”
“邹老弟过誉了!”枚乘搁下笔墨,对邹阳道:“枚叔自幼生在诗书之家,身无所长,百无一用,徒有一颗报国之心,文不能如张良那般为帝王术,武不及韩信那样沙场点兵,置千军万马于其麾下,也只有一写讽谏文章,警醒世人。今逢吴王临岐途之险,正是你我文士笔墨之徒有为之处,眼见得国将不国,天下大乱,你我何能坐视旁观?唯有拼死一谏,方能全我平生之愿!”
邹阳:“难得叔兄如此好文字,在下担心的是,面对那样一个蛮横的藩王,岂不对牛弹琴?只怕枉费了我等的良苦用心。”
枚乘:“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对牛弹琴也好,枉费心机也罢,对本郎中而言,即便走不出这深牢大狱,纵死在这里,但有这些书简在此,不算白死。”
邹阳:“不错,如你我这等文士,活在人世不过依托这些文字一吐胸中块垒,抑或就此葬身牢狱,也便死而无憾。”
枚乘望了他一眼,笑道:“我只怕他刘濞对你我还不会如此慷慨,做出这等不义之举,否则,大丈夫立身天地之间,为天下苍生免遭战争之苦,也不失死得其所。”
邹阳点头:“叔兄所言甚是,这也是在下大殿之上不顾生死劝谏大王的初心所在,为得平生志,万死犹不辞。”说到激奋处,邹阳一拍大腿:“可惜,这会子手上要有一壶酒便甚好了!可惜……”
枚乘笑着点他道:“你这厮简直一酒徒。”
邹阳:“酒徒有何不好?岂不闻人生在世三大乐事:读好诗,交好友,饮好酒。有古诗云:‘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
枚乘接道:“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