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身不由已(2/2)
骊姞道:“世子一定要回府上吗?万一杀手再来行刺怎么办?”
“我会多派人手对你们的马车严加看护,断不会象上次,被人偷袭了去。府中事务料理完毕后,我就及早赶来,请两位尽管放心。”
骊嫱走至申生面前,为申生理了理衣襟,又从怀中掏出那枚青玉蝉,交于申生手中,道:“我已别无他物,唯有这枚玉蝉,原是母亲留给我的嫁妆,我视若珍宝,贴身收藏,现交给世子收着,我俩不在世子身边时,见此物如见妾身,别忘了我们姐妹俩对世子的殷殷期盼,千万不要让我们等得太久。”
申生收了玉蝉,握了握骊嫱的手,快步走出,骊嫱看着申生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知如何,心中忽觉空荡荡地,自己最熟悉的莫过于这背影,为何今日觉得这背影飘飘忽忽,似在梦中一般,虽近在咫尺却又感觉疏离得很。
姐妹俩还在发呆,申生已到了庄院门口,对赞又嘱咐了一番,正欲上车,就听身后有人道:“世子,请留步。”
申生转过身,见又是那个胥臣,胥臣上前几步,向申生行礼道:“听赞说世子要前往魏国聘问,少则数日,多则数月,事出突然,在下心存疑虑,请问世子是否得了晋侯的密令?”
“虽非出自君父的密令,但也是为了晋国的事而出访,阁下与诸位门客若信得过我,便一起同行,路上也可助我一臂之力,若信不过我,可留在庄上或另谋高就,我也绝不阻拦。”
胥臣压低声音道:“既非出自晋侯的诏令,世子身负监国重任,贸然离国而去,实是不妥啊!”
“我也是事出无奈,大凡家事国事,难得两全其美,临行前我自会将诸事办妥,此中情由,日后再与阁下慢慢道明吧。”
胥臣拉住马辔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任世子有再大的缘由,也不可将臣民君令视为儿戏,弃之不顾啊。《诗》曰:缗蛮黄鸟,止于丘隅。连黄莺都知道自己该栖息于何处,难道世子却不知道吗?”
申生不悦道:“阁下如此多识,难道不知道君子不求有功,唯尽人事而已吗?阁下却每每谮越本职,多次干预我家事,《诗》曰:即明且哲,以何其身。阁下若想在国中安身立命,还是多虑自身,少管他人闲事为好。”
申生说罢拂袖上了马车,这一路急驰,不多时便到了绛城,路上有人拦下马车,原来是世子府的仆人,因急着寻找申生而在城中到处乱撞,申生听仆人说晋侯差人送急信来,已在府中等侯多时。申生心中一紧,急忙赶回世子府,见过信使。信使递上帛书,上面插着黑色的雁翎,正是一封急件,申生拆开来看,是晋诡诸的亲笔手书,信中称自己染了风寒,因军营中药材短缺,恐一时半会难以痊愈,原本计划回城的日期恐有延误,让申生管理国家政务,万勿懈怠,若有要事可等自己回来定夺。信中结尾处让申生再派一名巫人,日夜兼程赶至杨县,不得有误。
申生看完大惊,前番自己伪造了君父的书信,骗过耿姬等人,将骊姬姐妹救出宫来,不想没几日,君父果真写来了信,却是报急病的。申生心中愧疚不已,暗想自己何其不孝,父亲身染疾症,自己不仅不能陪伴左右,侍奉汤药,还试图抛家弃国,携君妃出奔,真是枉对父亲的千钧嘱托,枉对师傅的谆谆教诲啊!
申生忙将回信写了,让信使赶回杨县报信,自己坐了马车进宫去寻巫人,待将巫人安排妥当,送上马车,又派了虎贲护送出城后,申生才稍稍安下心来,看看时辰已过巳时,申生估摸着骊姬一行的马车此时应出了郊邑,行了约有数十里了,可自己府上的事情还未料理完,而君父又染急病,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生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