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逃离绛城(2/2)
骊姞道:“奚齐入了学,越发地象个知书达礼的谦谦君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到象是没礼的了。”
申生见奚齐年纪虽幼,举止却颇为儒雅,更兼长得唇红齿白,不失为一美质少年,与年少时的自己颇为神似。
申生心里喜欢,暗暗叹息道:我若不是背负这世子的名分,与他成为金兰手足也不一定。申生几番转念,决定暂不将布帕拿出来。
这里庖人和膳夫摆上酒馔来,骊嫱命人将申生带来的祭肉和酒拿上来。一个内侍先端上酒壶,将缩酒用的茅草铺在案几下,然后将酒杯斟满了,递给晋候。晋候举起酒杯,向西南方向遥祭一番,以示对齐姜的追念之意,随手将酒浇洒在茅草上,谁知那酒液触到茅草,竟嗞嗞地升起一团白色的烟雾。
众人都吃了一惊,那内侍失声惊呼道:“这,这酒有毒。”
骊嫱怒斥:“混帐东西,怎可出言无状,这酒是世子用来祭祀亡母的,怎会有毒?”
骊嫱转向晋诡诸道:“许是这酒放置了几天,败坏了也不一定,还是让他们拿祭肉上来吧,风干后的肉条想来无碍。”
内侍又端了祭肉上来,骊嫱道:“为了安全起见,主公品尝之前,还是先试验一番为好。”
晋诡诸点头,骊嫱遂命人牵进一条狗来,用肉干投喂它,那狗嚼食片刻后,就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僵扑在地。
在坐之人见此情景无不变色,骊嫱沉着脸,向那内侍道:“你刚才不是说这酒有毒吗?你来尝一下肉干有没有毒?”
那内侍吓得跪倒在地,见晋诡诸和骊嫱脸色冷得象冰一样,知道自己难逃此劫,只得哆哆嗦嗦拿起一块肉干,放入嘴中,果然不出半柱香的时辰,就口吐白沫,与那条狗一般倒地不动了。
晋诡诸气得浑身发颤,拍案而起,正待发令要将申生拿下,忽然瞪目结舌。众人转头看去,才见申生的坐席上已空无一人。
原来刚才内侍将狗牵进殿时,打扮成庖人的猛足随几个端菜的庖人一起混入殿中,一把抓住茫然不知所措的申生,小声道:“世子,此时再不走,难道等着定罪受死吗。”
申生回过神来,不及开口,就被猛足拖拽着,踉踉跄跄地出了大殿。
猛足带着申生出了章含宫,门口已停着一辆马车,猛足将申生推入车中,自己飞身上车,急驾着马车往外面赶。猛足不敢走正门,专挑只供仆役出入的小角门,出了宫城,在街上寻了辆拉干草的马车,也顾不得体面,让申生躲在干草堆里面,一路狂奔出城而去。
此时的申生只觉心乱如麻,毫无主意,只得随猛足做主。猛足出了城门,又驰了五、六十里路,见后面无人追来,方才放松了缰绳,让马缓步而行。
申生这才问起猛足何以会到宫中,原来申生进了宫城后,东关五将猛足一行安置在馆驿,不让他们随意出入,还在馆驿门口设了守卫。猛足见申生进宫两日,不见回转,又毫无音讯,知道事情非同寻常,便趁守卫不备时从馆驿中翻墙而出,到城中找到一个名叫槌师的旧家臣。此人原是世子府中的匠人,申生到曲沃去后,此人便到宫中当了个石匠。
猛足讲了来意,槌师二话不说,便将猛足装扮成匠人,带入宫中,又多方打探,得知申生被软禁在太庙,槌师又将猛足安置在匠人府中,暗中寻找进入太庙的机会。
这日得知晋诡诸召见申生,槌师忙通知猛足,又找了套庖人的装束,让猛足换了,趁庖人往章含宫送食馔之际,混进人群中去。猛足进了大殿,正看见那狗倒地身亡,遂乘众人不备,拉了申生出来。
申生此时心中也逐渐明朗,想来这一切竟是骊姬设下的圈套,一步一步将自己引入其中,且做得天衣无缝,只怕君父也信以为真,自己是百口莫辩了。
想明白了申生到也镇定下来,此时马车驶过狐突的府第,申生心中一动,暗想:如果此时去向狐突求情,请狐突代为向父亲解释,也许还能挽回局面,或者我修书一封,请狐突转交给君父,也未尝不可。但转念又想,事到如今,自己已是弑君不成,罪大恶极的忤逆之子,如何能再去到别人府第,连累他人,也罢,我申生一生清白,却还是免不了陷于泥淖,再图挣扎也是无益,还是先回曲沃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