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70章 逃港(1/2)
入夜,茫茫的海面上晃动着月光的粼粼波纹,宋义趴在一个汽车轮胎上,奋力划动,游向陌生未知而又充满希望的彼岸。
这片海域被香港人叫做后海湾,多年以后,大陆版的地图会标注上“深.圳湾”三个字。
后海湾左接深圳宝安,右连香港,成千上万的大陆偷渡者曾从这里游去香港。
新中国建立后,因为“反右”“四清”“文革”“上山下乡”一系列政治运动带来的政治和经济上的煎熬,使得逃港现象绵延了整整30年。
据《大逃港》作者陈秉安查阅有关资料,历史上出现过4次大规模的逃港潮,分别是1957年、1962年、1972年和1979年,逃港者各个阶层的都有,主要来自广东、湖南、湖北、江西、广西等全国12个省、62个市(县)。
逃港有着不同的时代背景。建国初期的逃港,主要是因为政见不同,以国民党残留人员和所谓的“地富反坏分子”居多。1957年、1962年逃港主要是由于国内生活条件差,历次政治运动又使得经济问题雪上加霜,“反右”“大跃进”更是引起了大饥荒。1972年逃港的主要是知识青年,他们认识到“文革”是错误的,又看不到回城的希望,所以萌生了逃港的念头。1979年逃港则是由一则“伊丽莎白女王诞辰时香港将大放边境3天”的谣言引发的。
那个特殊历史时期,中国内地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状态。但宝a县(1979年3月改为sz市)不同,这里与香港接壤,把香港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宝a县一个农民劳动一天的收入平均是0.7元,而香港则有70元港币左右。一边早就用上了电视、冰箱,另一边只能吃红薯、咸鱼……悬殊的差距,引起了群众的不满。
逃港的方式主要有三种:陆路、游海、坐船。其中,中老年、妇女、儿童一般选择陆路,从深圳梧桐山、沙头角一代翻越边防铁丝网;游海的主要是年轻人,也是最常用的方式。
很多广东人回忆说,那个时期珠江里总是有很多练游泳的人,孩子从小就被灌输“好好练游泳,日后去香港”。人们通常选择从蛇口一带下水,游过深圳湾,在香港新界西北部的元朗登岸。如果一切顺利,需要一个多小时。为了防止逃港,当时潮汐涨落时间是高度机密。很多逃港者由于不了解涨落潮的时间,往往选择在落潮的时候下水,结果游到半路开始涨潮,拼不过去,淹死在半路,又被海浪打回到岸上。
前世宋义曾经看过陆续有一些人在回忆录里写到自己逃港的经历,比如曾任中央音乐学院院长的马思聪,就是乘小船偷渡过去的;香港“期货教父”刘梦熊则走了6天6夜才到海边,从天黑游到天亮,最后默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的***语录抵达了对岸……还有千千万万的逃港人没有留下名字。
逃过去的人,都是从社会最底层做起,吃尽苦头,慢慢发达起来,跻身社会上层。曾有统计,在上世纪末香港排名前100位的富豪中,有40多人是六七十年代的逃港者,其中就包括金利来集团创始人兼董事局主席曾宪梓。
现在正处于严打时期,除了偷渡香港,宋义没有别的选择。杀人偿命,即便是误伤,没有年满18岁,也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他无法想象重生后的自己,要和二叔宋在伟一样,一辈子在铁窗后面度过。
在汉武市郊区的小山上,宋义在惶恐惊惧中,度过了逃亡的第一个夜晚。考虑到应该不会牵连家人,宋义决定亡命天涯,至于方向,他选择了南下去广东,广东外来人口众多,经济发展迅猛,是短期藏身和谋生的好地方。
阴差阳错,宋义搭乘的南下货车的目的地是深圳。
提前跳车的宋义绝望地发现,深圳经常查验身份证,对见不得光的他来说,无数人憧憬的深圳比汉武还致命。
“虞兮虞兮奈若何!”宋义彷徨无计,直到他看到了大海。
前世宋义曾经看过陈秉安的《大逃港》,得益于改革开放,生活水平提高,80年后很少有人偷渡。现在就更少,这恰恰为走投无路的宋义提供了泅渡香港的可能,而且邻居江贵是广东人,江鹏小时候曾经教过宋征宋义粤语,宋义说粤语不行,但大致能听懂,这使他最后下定了决心。
破釜沉舟,宋义拿出身上最后的人民币,采购了旧轮胎,防身的木工锤,饱餐一顿养足精神后,把鞋和木工锤绑在轮胎周边,毅然走进大海,游向彼岸。
因为携带轮胎和必要保命利器,泅渡速度缓慢,宋义到达陆地时,已经筋疲力尽。此时天色仍暗,四周一片寂静,宋义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已经到来,曾经有一个说法,对人威胁最大的,并不是残酷的大自然,而是人类的同类。
经过短暂的休息,宋义恢复了部分体力,他解下绑在轮胎上的球鞋穿好,手执木工锤,向海岸边的树林进发。
周围一片漆黑,但离天亮并没有多长时间,宋义不敢懈怠,仍然努力向前。
突然,前方响起了枪声,刚才静寂的树林顿时喧闹起来,宋义本能地绕开,往靠近陆地的右侧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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