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时局陨落双子星(2/2)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赵锐锋和安小惠同在一个生产队,是错对胡同的邻居。安小惠家是个乱场,是青年聚会的地方,小惠有四个哥哥一个弟弟。大哥在外地当军官,二哥在煤矿当工人,他们都娶妻生子。老三外号安油嘴长得贼眉鼠眼,加上油嘴滑舌又馋又懒,三十多了还没说上媳妇。耽误老四老五都没说上。安油嘴闹情绪,安油嘴娘就用铁勺子炒鸡蛋给他吃。这样名誉就更不好了,更说不上媳妇了。安油嘴父亲是个老实头。安油嘴娘却能说会道,会讲戏文、讲古论今一套一套的。下学后无所事事的天才小子赵锐锋一下就吸引到安油嘴家来。他一去安油嘴娘如捡一个大元宝似的那样高兴,他太喜欢这个小伙子了。常在安油嘴家玩的有王金雄、张胜队、李英军几个,都是在队里不吃香的旁名外姓。韩家人一个也没来过。西街上是韩家的居住地,近一半人姓韩。赵家人都在村子东部南部。锐锋家开的是西门,走西街。这街上就他家姓赵,成了单门独户,(他的西邻居赵卫梅家也走后门但主门是南大门她家属于南街的四队)。队长韩天德在队里派活,重活累活给旁名外姓干,轻活他们韩家人干。赵锐锋是书记公子哥,但韩天德也不尿他,照样派重活给他。因为这时书记的地位并不稳固,正被韩虎批斗。再说生产队长是民选的,不是支部任命的。这六生产队韩家人多,回回选队长都是他韩天德,书记也奈何不了他。生产队粮食入生产队仓库前等于是他韩天德的,他和看粮食的人串通好不知偷了多少?豆子下来偷豆子,花生下来偷花生,赵锐锋组织人监视他,但狡猾的韩天德总没有让赵锐锋一伙抓住。从那时赵锐锋就感觉到社会的不公。干部有好有坏,一心为公的父在安油嘴家赵锐锋知道了生产队里的一些内幕。原来生产队里有许多不公平的事。赵锐锋父亲和韩天德这样的干部是那样的不同。在大队和造反派韩虎斗,在生产队和队长韩天德斗。赵锐锋成了旁名外姓的头。常常以破坏农具泄私愤。在队里外姓人和韩家人也是冷若冰霜。韩姓女孩决不给外姓男人拉车了。同样外姓女孩也不给韩姓男人一块抬粪。常给赵锐锋拉车的是小惠。安油嘴家成了外姓青年聚会的地方。农闲时赵锐锋和伙伴在安油嘴家里谈天说地,评古论今,给韩天德起外号叫“南瓜头”。有时打牌下棋,愤怒了也背***诗词向敌人示威,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声音激昂洪亮,在大街上都听得到。不知韩天德听到有如何感想。也就在这时对美有强烈的爱同时对仇有着强烈恨酷爱读小说的赵锐锋就有了拿起笔这个武器来展示生活中的美和丑写书成名冲出贫穷农村的愿望。有了从文当英雄的愿望。
夏日的一天,是下雨天,不上工。吃了一碗难以下咽的地瓜干。地瓜是农民的主食,秋冬吃鲜地瓜,春夏吃晾晒而成的地瓜干。这东西没多少营养,初次吃它甜甜的如香蕉一样好吃,吃常了就不是那回事,只吃的人皮包骨头,胃酸胃胀,百分之百都得胃病。那么有人问了,为啥吃那东西,因为不吃不行,那时农村没有通电,没有水浇地,不能种小麦等粮食作物。再说那旱田里最适应种这种植物,那东西也怪,只要上了点没多少肥效的土杂肥就狠命长,亩产少说一万斤,就是这不起眼的东西在那时却养活了亿万计农民。只是改革开放之后,才有了水浇地,农民才种上小麦玉米粮食作物,农民才和这猪饲料绝缘。谁知几十年后这东西又成了紧俏产品,说什么这东西能抗癌。说的那么好听,可那代人怕是没有人再吃那东西了,它是那代人的噩梦。赵锐锋吃了这碗地瓜干,赵锐锋双手抱着胃才好受些。。
赵锐锋坐在窗下桌边的椅子上抱着胃抱了好久,等把胃抱暖和了,胃才不那么疼了,他这才从桌上拿起本书来看,看了会小说抬头看北面小窗外的雨。雨是越下越大,后园的地面被溅起串串水泡。小园围墙上的植物叶子在雨中飘摇。看了一会。赵锐锋烦了,站起身找了蓑衣披上挽挽裤腿赤着脚就涉入水中。穿过东边大堂屋进了后园,他怕泥中的玻璃划破脚试探地走在水中,他出了大车门。来到街上,街上已成了小河,水都要漫过碾台了。对面韩家大门台和安家大门台高高地浮在水面像是河边的码头,那时无论谁家的门台胡同口都是那么高,小街都那么底,而现在小街长高了各家的大门台、胡同却低了,街面都和废弃不用的石碾碾台一般高了。原因是过去种地是用圈粪就是土杂肥,各家的垃圾都垫到猪圈里当肥料了,现在种地都用化肥,各家垃圾就倒到街上来了,于是乎那街面越垫越高越垫越高了。赵锐锋看了一回水,见水面下去了一些才又涉入水中摇摇晃晃地来到安小慧家大门台。一步跨上门台消失在胡同里。
当赵锐锋出现在安小惠家堂屋门口时。安小惠娘那个高兴,她几步上前接过赵锐锋的蓑衣连说:“快坐快坐,我知道贵客临门,果不其然。”贵客是对闺女女婿的称呼安小惠娘早把赵锐锋当闺女女婿了。赵锐锋被小惠娘安排在椅子上坐了。赵锐锋发现堂屋里只有安小惠娘和小惠妹。安油嘴兄弟不知去哪儿了。小惠坐在东边炕沿边的矮凳上。她刚洗过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脑后,被水浸润过的脸蛋如桃花般鲜艳。赵锐锋一下呆了,成天和小惠妹在一块干活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美这么嫩。眉毛那么黑,那么弯,如画上去的。眼睛那么大,那么亮,如一潭清亮亮的湖水,特别她那秀发那么黑,那么长如马鬃一样垂在腰下,赵锐锋一时想起给生产队运粪小惠给他拉车上沿时的样子,小惠总把过膝的长辩挽在脖子上,撅着滚圆的屁股下腰没命地用劲拉,每上了崖,赵锐锋总见小惠因呼哧呼哧喘气那上下起伏的胸脯,那汗水浸的如梨花带雨的脸蛋。为什么总是安小惠给他拉车,为什么这女孩拉车这样用力,原来这女孩是爱上他了。真是身在宝山自不知,成天在安油嘴家玩,没想到他家还藏着个宝贝。
赵锐锋欣喜若狂。他的魂丢了,那冲出农村的理想大厦在美丽的姑娘面前轰然倒塌,他什么也不顾了。他爱上小惠了,爱的一塌糊涂,爱的死去活来。他下面的故事就很简单了。因为整个故事都是赵锐锋导演的。因为小惠早就暗恋赵锐锋,只是这毛头小子浑然不觉罢了。从赵锐锋下学出现在生产队,出现在她家的时候,她就被这英俊的小伙子迷住了。只是由于羞怯不敢向赵锐锋表白。她母亲知道了女儿的心事。就托人说媒,可赵家没有表态,就这样混着。安小惠娘急了就采取了主动进攻的招数。让女儿主动进攻生米做成熟饭。这时小惠娘朝女儿会意的眨了眨眼睛。小惠就起身冒雨去了西厢房。身不由己如中了蛊似的赵锐锋跟着进了西厢房。小惠站在炕沿边从桌子上拿了木梳对着桌子上的镜子梳头。赵锐锋一下从后面抱住了小惠。小惠一点也不紧张,这也是娘俩预谋好的。是她们设计的一部分。她让赵锐锋抱着亲了个够。
赵锐锋恋爱了从此他的生活翻开了新的一页,他在生产队受的挫折和现在的快乐比起来未足不到了,考上北大又能怎样?他韩虎又算个屁?农村贫穷又怎么样?胃疼算个屁?只因有了她,他的生活不在是阴霾是阳光灿烂,是鲜花盛开。白天他和伙伴们在生产队干活,他总是和心爱姑娘在一起,他们一块在地利锄草,一块刨地瓜,一辆车去粮所送公粮。晚上他们约会:他们并排坐在小河边看月亮慢慢升起;他们数天生的星星,她总说,她的锐锋哥是最亮的那一颗。清纯的女孩伏在他怀里,像温顺的小猫。她纯净地像天上的白云,单纯的像出生的羔羊,赵锐锋感觉是上天送给他最珍贵的礼物,他要一生一世爱她,呵护她,让她不受一点委屈。他们永远不再分开了。
为了他为了小惠,他开始创作《大溪河的女儿》。他要写书成名,带着他的小鸟飞,飞到没有贫穷、饥饿的、没有压抑的上流社会去。
记得一个夏天的晚上,没有一丝风,天燥热异常。赵锐锋不去村外石桥上乘凉,而去了安小惠家。安油嘴兄弟没在家,小惠娘也不在。黑呼呼的天井里只有小惠躺在席子上乘凉。天本来就热。此时赵锐锋看着席子上女孩的身体觉得更热了。突然他冲动地俯下身子大胆地把手伸进女孩的汗衫里,女孩竟一动没动让他摸了。这是赵锐锋第一次摸女孩那神秘的地方,感觉是那么奇特。在爱情中的赵锐锋是甜蜜的,他的才思如泉涌,那时是他写小说写得最流畅的时候。那时赵锐锋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因为他生活在爱里。一次赵锐锋和小惠约会,他让小惠在她大门外高台阶上等他。赵锐锋吃了晚饭,一出胡同朦胧中就见北面站在西边高台上的小惠。黑暗中赵锐锋朝安小惠招招手,安小惠就乐颠颠地跑过来。赵锐锋几步上前一手揽了安小惠,并肩朝南走。黑暗中路上会碰到人,两个小青年也不理睬,旁若无人地走着。他们出了南豁口,从四队牛棚边上了沿上。到高沿西边的斜坡上靠着斜坡坐下来,这时赵锐锋早把女孩拥抱入怀。青春女孩的身体是那样柔软,如面团一样,那感觉真好。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青草气息和花的香味,脚下的黑暗中的村庄静静的像是睡着了。周围的那些蔓棵植物,带刺的叶子刺在身上痒痒的,他也不得疼。他们就这样拥抱着,赵锐锋能感觉到女孩**的坚挺,但他不去抚摸,因为只要拥抱着女孩就满足了,女孩的身体是那么柔软,像一团面团。他一直愿意这样搂着,永远。他们在约会中始终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抱抱、亲亲嘴而已,生米总没煮成熟饭。那时候的年轻人呀就是那么傻,那么傻!赵锐锋爱上了白牡丹。由于爷俩意见相左,爷俩谁也说服不了谁,赵锐锋的婚事一直悬了好几年,直到父亲病故的前一年,父亲才让了步,同意了儿子和小惠的婚事。
父亲这个支书是县副武部长换来的。赵锐锋祖父失寨被土匪打死。为早立门户,父亲十岁就结了婚,妻子是西边西头村的,那女人来了就生了儿子,都知道不是锐锋爸的,因去了这村没那个店就只好装聋作哑了。第二年那女人生第二个儿子时死了。据说这两孩子都是女人家羊倌的,女人家是地主,雇有放羊的。后来两个孩子都死了。父亲后来才娶的锐锋娘。不久父亲过继给了他的大伯赵立平。赵立平是在西武庄跺跺脚乱晃的强人,他当过多年庄长,因没有儿子后破罐破摔,吃喝嫖赌的只剩下几间茅草屋。老了要过继人,父亲就把殷实的家产给了弟弟,去了伯父家。祸不单行父亲因送被还乡团追杀的赵杰伯父的女儿赵萍去解放区,被还乡团知道后又遭追杀。没办法他才参了军,后参加了抗美援朝,由于他作战勇敢,立了不少战功,官至营长,退伍后分到县武装部工作,前程一片光明,本能过妻贵子荣的日子。可他心血来潮辞了工作回村搞起了初级社、高级社,当了村支部书记,一干就是二十余年。父亲本叫赵云万因他抗美援朝伤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的。个儿又枪杆儿一般高,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赵老枪。父亲在农村干了几十年可以说是呕心沥血,为让社员到西岭盖房少占耕地他光在西岭打吃水井就吃住工地四年多。他是一心一意要让社员过上好日子,那时他开会时常讲的一句话就是,:“了不得,挨饿呀!”
只是命不逢时,复出后的父亲又一次败给韩虎,他精神彻底崩溃了,刚下台时,他常常穿上旧军装,背着从朝鲜战场上带回来的黄背包一瘸一拐地往公社和县里跑,嘴里念念有词,:“混蛋的逻辑,乌龟王八蛋!”不久绝症恶化,花去近万元医疗费西去了,从此这家垮了,赵锐锋不再是书记公子哥,而是债务缠身的困难户,他的钟爱的姑娘走了,赵家破败了。赵锐锋的厄运来了。这时安家背弃了一贫如洗的赵家,小惠弃赵锐锋而去,跟哥哥去部队找了个军官。小惠走时,她和赵锐锋正在溪河搬沙造田工地。两个有情人在河边诀别。河风吹过黄叶飘飘。腮上挂满泪珠的小惠对着靠在树上的情哥哥说:“我的好哥哥,是我对不起你,可我是真爱你呀,只是我当不了我父母哥嫂的家呀,好哥哥你忘了我吧,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找个比我好一千倍的女孩的。”
赵锐锋早知道婚事以无可挽回,他强忍万分悲痛。对负心的姑娘挥挥手,有气无力的说:“你走吧,走吧!”
“不,锐锋哥我爱你呀!”小惠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分开。最终小惠走了,他的女神走了,他在也不能带着他的小鸟飞是蓝天了。她带走了他的初恋,他的魂也没有了。
阴差阳错,最终赵锐锋娶了黑牡丹李秀芳。如泉下有知,父亲该多么高兴。然而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阴雨,秀芳嫁过来不到两年生女儿难产死了,他家又成了他和弟弟两个光棍。
赵锐锋永远忘不了父亲临终时那不甘的目光:“儿子,要报仇呀!要为赵家夺回这个书记呀!”
“报仇,报仇!怨怨相报何时了!”可此事一旦落在自己头上,谁也逃不出这怨怨相报的怪圈了,仇恨打乱了他的人生部署,使他不情愿地成为充满仇恨的的复仇者了。一心找一块净土的写作的赵锐锋不情愿地卷入了争斗的旋窝了。他赵锐锋别无选择。不能上大学实现自己英雄抱负的赵锐锋回乡也不能实现写书成名的英雄梦,这么大个世界就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那场运动就是赵锐锋的噩运,是那代人的噩运。
我们的传奇小子天宇也有一段艰辛的经历。他的家庭原本的很好的。我们的天宇也有一段艰辛的经历。的家庭原本的很好的。父亲韩兰田在部队当团政委,天宇的母亲是一个维吾尔族将军的女儿。那是一个长着美丽卷发的漂亮女人。当时两人是何等的恩爱。丈夫被告发回原籍,女人回村后受不了苦不久就扔下丈夫和儿子回到新疆去了。韩天宇父亲韩兰田是又当父亲又当妈拉扯着儿子过,从那时天宇父亲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冬天长夜爷儿俩睡父亲就把字写在身上让儿子认字,在被窝里教儿子被小九九歌。到天宇上学时,数学和语文程度都到三四年级水平了。当时韩天宇和同样是母亲精心抚养的赵锐锋在班里学习成绩不是你第一就是他第一。被成为西武庄双子星。两人同样六岁上学,初高中各跳一级提前两年高中毕业,一个报了北大,一个报了清华。但他们还是没有来得及高考,那场运动来了毁了天宇的美好前程。俗话说,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满心儿子不蹈自己覆辙的韩兰田精神几乎崩溃“天灭我也,天灭我也”成了他的口头禅。天宇最初回家是每夜都是抱着书本才能安眠的。这时天宇的妈妈,那个将军的女儿来找儿子了。她从西武庄逃回部队后嫁给了大军官。可天宇妈妈没再生育。随着时间的流逝,女人怀念儿子的心情越来越来强烈,前几年那女人还来西武庄看儿子。那女人是要带天宇到城里生活的。可天宇没有跟妈妈走,那女人受到了冷遇,她是哭着走的。这次天宇面临绝境的时候那女人又来了。女人仍是无功而返。
老兰田本想让她带天宇走。可遭到儿子的坚决反对。“大,你不是常说,做人要有志气,冻死迎风站,冻死不低头。当初那女人抛下我们,如今又要我跟她走。我怎么也不去。在农村干活我不怕,不是多少人都在农村生活吗,人家能活咱也能活。再说我走了,你怎么办,靠谁照顾?”韩天宇是个懂事正直的孩子。知道是非理直。飞出农村他和赵锐锋一样强烈,赵锐锋想方设法要飞出农村,他何曾不想。但人得讲良心。当时母亲抛弃他们父子是何等的绝情。如今需要儿子了就要,哪有这等好事?我韩天宇有能力考上大学时不跟母亲走,今天落难了也不能跟母亲走。这时做人的底线。儿子坚决不求母亲,让老兰田又欣慰、又遗憾、又心痛。欣慰的是自己有个有骨气的儿子,遗憾的是人家九牛二虎得不到的生活,儿子只要一句话就能得到,可儿子放弃了。他又心痛儿子在农村吃苦,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后来儿子上了山,活儿轻了,老兰田这才放了心。可是后来又一件重要的事让老兰田心急如焚,儿子到了结婚的年龄,却一个提亲的都没有。傻子也不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因为他的条件太差了。最終天宇还是找上了媳妇,只是媳妇长得不敢恭维,荠菜疙瘩一个,又矮又胖,头发黄脸儿黄,整个是黄脸婆一个。人家韩兰田父子不嫌。捡篮子里就是菜,有个媳妇就不错了,那里还挑三拣四。那女子自有自知之明,她在秀气飘逸的丈夫面前自惭形秽。总说自己配不上天宇。可天宇却对女子感恩不尽,爱如掌上明珠。两人恩恩爱爱,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结婚第二年就生了儿子,韩天宇的日子有了盼头。韩天宇看山多亏妻子伺候公爹抚养孩子,天宇爱看书,女子也不反对。天宇看山女子也不反对,那时社员是靠工分吃饭的。天宇看山是十分工,是固定工天天有工分的。比在队里干活都挣得分多,分的粮食就多。多亏赵老枪安排他看山,他能成天与书为伴,他才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垒山,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的。他和山上的一草一木都结下了深厚情谊。垒山腰上是片槐树林,几乎占满了半山腰。棵棵槐树枝杈缠绕,遮天蔽日。韩天宇上山后才保住了这片树林。这树林成了大队的一笔财富。西武庄南校教室的屋梁、椽条就是砍了这里的树去做的。这些不说,光这片槐树林的槐叶槐花就够社员吃上一两个月的。看来赵老枪派天宇看山是正确的。要不就不会有今天的槐树林,说来奇怪,这山的上部和下部都石头裸露,只有这山腰没有石头,是几丈深的黄土。这才适应种槐树。生产队的地瓜井子【就是放地瓜种的地方】都在这。秋天放上的地瓜种第二年春天还活鲜,和刚刨出来的一样。这片黄土地是西武庄人的宝地。韩天宇从熟悉的槐树林弯曲的小路到尽头沙石崖下走过时。总要停留。在黄土层和山岩衔接处,一颗苍劲的老柏树边有山泉从石缝中泻出。流入下面的砂石坑里,这水是从无农药污染的石山上渗出的,水质特别好,水清的让人心惊,乍一看好像是水坑里没有水似的。这山泉五冬立夏或旱或涝都一样流,。这水是宝水仙水,看山人都喝这泉水,这泉水真好喝,甜丝丝的,如加了糖似的。韩天宇整整喝了八年这山泉水都没有喝够。他一来到山泉边,总是急不可耐的蹲下来捧一捧山泉水就喝。又凉又甜的山泉水沁人心脾比任何饮料都好喝。石崖上就是柏树林了。那柏树是五七年泰州师范学生响应党的植树造林的号召植的。他们植到中午西武庄大队竟忘了给学生送水喝,山东边的玉树村送来了水,学生就到东边山坡上植了。西武庄的北山坡因此植了一半,这样北山坡东边有树西边无树,就像人剃了半边头一样。柏树是国家保护树种。不让随便砍伐,柏树因此没有受到多大损害。可柏树长得慢,一年一年不见长,几十年过去了,才只有碗口粗细。这片栢树林共柏树三百八十一棵。韩天宇成天和它们为伴,记得清清楚楚,甚至那棵树几个树杈他都知道。柏树都长在人工挖的鱼鳞坑里。鱼鳞坑边长满杂草和酸枣什么的。枣树上挂着红红的干瘪的酸枣,小灯笼似的。韩天宇总摘了几个放在嘴里嚼着,那酸枣又酸又甜十分好吃。冬天天宇常摘些酸枣,把酸枣仁晒干卖给药材公司,卖的钱够一年的灯油钱。柏树西边就是没有一棵树毛的西山坡。山坡上衰草连天,主要是长的是一种叫黄草的草。那草往往长到半人多高,有麦杆粗细,它是生产队的打苫子盖垛的好材料。每年生产队都派人来割黄草,如今荒草已经割去,只剩光光的白碴了。据说有黄草的时候黄草里里好藏狼。韩天宇不信,因为这么小的山藏不住狼。他看山八年都没见过一个狼。
西边山坡上由黝黑杂树拱卫着一座清幽幽的小院。院落开的东北门。由于靠山体地势低,东北边离山体远,地势高,因此东北大门就建的特别高,像山洞的洞口悬在那里,又像一只巨眼凝望着山下的西武庄。大门台阶是由大小不一、厚薄不均的石板砌成。由于年代久远风吹日晒,石板呈青褐色,上面布满苔痕。台阶两旁院子周围长满杂树,院墙是乱石砌成,石墙也被日月浸成青褐色了。石级上的大门楼已破败不堪。门楼早没有了大门,门内墙皮剥落,墙上彩色壁画面目全非,依稀看出是仙女在空中挥舞长袖的画面。小院成长方形,靠山三间小庙早已荒废,门窗已烂掉小瓦庙顶长满荒草。早先放有刚实行火葬时西武庄人的骨灰盒。后来又兴埋骨灰盒,庙里才没有了骨灰盒。据说这小庙叫喂狼庙,当年庙里住着一个和尚。和尚晚上睡觉是用木杠撑住屋门的,不想野狼顶开了门板,从门缝里挤进去后木杠又自然撑住了门板。狼吃掉了老和尚,却出不了门活活渴死在里面,因此小庙叫了喂狼庙,实际小庙是有名字的叫什么三清观。这自然是传说而已,可是庙里住过和尚是真的。院子西北面有三间小草屋还算完整。从敞开的门窗里冒出的炊烟里才知道这里有人居住。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片枯叶都没有,显示着小院主人的勤快,这里就是天宇生活八年的地方。因此当时天宇家的日子还过的下去。韩天宇自己一人在山林,天天与山鸡、野兔为伴,日日以荒草乱石为邻。日子久了自然厌烦。烦躁了就那课本翻看,课本翻完了余兴未消怎么办,正巧他大学里他有一个亲戚。不久从亲戚那里借来大学课本来翻看。看着看着上了瘾,一发而不可收。他一头扎进课本里,连寒暑易节都不知道。他有时一边背公式定律,一边巡山。山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走到。他几乎连山上几只山鸡,几只野兔都知道。有时因为一道题解不开,他冥思苦想在山林里转了半夜才想出来,当解出这道题,他那个高兴,高兴的像个孩子。夏天山里蚊子多,他就在蚊帐里学习。冬天冷,他就钻被窝里做题。
有一年特别冷,一连下了几天雪,大雪都把路都封了夜里天宇蜷缩在被窝里看书学习。被窝被山风吹得像纸一样薄。韩天宇冻得瑟瑟发抖。但他的心是热的。他的数理化让他忘记了寒冷。不知道学到什么时候,大约是十二点吧。韩天宇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咔嚓咔嚓的脚步声。他不由得汗毛倒竖、头皮发麻。韩天宇虽不信有鬼神,但在深更半夜的荒山里也不免有些惊慌。到底是什么呢,好奇心战胜了害怕他还是用手指沾了点唾液把窗纸沾了个小洞从小洞里朝外看去,在惨淡的月光下的雪地里看到了一个动物,仔细看原来是一只狐狸。韩天宇放心了。是狐狸怕冷是到院里避寒来了。韩天宇不管它,只管看自己的书。那东西在院里待了一会又自动离开了。韩天宇怎么也忘不了山上的日日夜夜,山上的生活有苦也有甜。他爱这里的生活。只是儿子会长大,盖房娶亲是早晚的事,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得早作准备。看山挣工分只能够一家人吃饭的。翻盖房子是不可能的。韩天宇在山上待不住了,他得下山挣钱了。正巧赵锐锋和杨文要去省城拉车,他就让他父亲替他看山随他们去省城拉车去了。在省城干了一年终于攒够了翻盖房子的钱,完成了一件大事,再也不用出去下苦力了。现在回去就可以教书了,他更有时间学他的数理化了。只要再苦点盖上了屋,再没有什么大事了,心中没有仇恨的天生善良的韩天宇想到未来美美的笑了。
这时“嘎勾”“嘎勾”窗外几声清脆的鸟叫惊醒了西武庄双子星的沉思,窗外的夜色更浓了,老牛的吃草声也没有了。夜已经很深了,他们才闭上眼睛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