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1/2)
几日后无忧收到了何文泽的书信,信上只写了寥寥几个字,三月当归。
“二殿下。您拿错了,那是在下的…”时笙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他。
“不好意思。”无忧接过信,又拆了一遍,另一封信也不过是有几行字,二月不至可奇,难则欲退。
从跟着阿九搬到这边来,再过两个月就是半年了。信上的意思是说,半年如果打不下来,可以用些别的方法突袭,如果难以实现,就假做退兵。
无忧把信递给时笙,自己初临战场什么也不懂的就没得选的带兵,倒不如给时笙看。其实何文泽的考虑也是有的,兵中多事,让时笙带兵他便管不起琐事,无忧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这军营里的事虽看着清闲,却是错一点都不行的。若是交给无忧,一来也能有人辅佐,二来也想看看,这个蜀国的二皇子,到底会不会丢人。
“主子说,三月份就能回来。”时笙接过无忧手里的信,却不忘了冲他分享一下自己信上的东西。
“我看了。”无忧有些羞涩道,“你们私交不错?”
“那是当然。”时笙笑了起来,精致的狐狸眼几乎要弯成了月牙,“公子他当然喜欢我啦。”
都说笑意是能感染的,无忧看着他,心情也好不少,便难得的问道,“问他对你们怎么样你不说,问他对你怎么样,你承认的倒是大方。”
“因为…这个不需要隐瞒啊。公子对我就是好。”时笙卷了卷头发,似个小姑娘一般,“嗯…你看这个。”
无忧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他腰间的一块玉佩。无忧知道,那玉佩是祝部世代相传,是祝部的传国玉玺,持者便是为祝部祭司,掌全族。这是留给子孙后代成婚时才能交出去的,祝部灭了,这玉佩便落到了祝氏手里,祝氏又转交给了儿子。无忧幼时见过,当时他还不懂为什么一块玉佩能让哥哥这样宝贝。
“他把这个给你?”
“嗯!好久前的了。”时笙春风灌了满目,柔情万分。他把信收好了,又收敛起了笑意,“二殿下,在下先去照顾伤兵了,您如果愿意,也可以一起。”
无忧点点头,没有再接话。
待时笙走后,无忧呆呆的踱步到大营边,手里握着阿九的玉佩。
何文泽应该没有和时笙说过玉佩的意思。
可阿九,你若知道我的身世,这用来保护的玉佩,你可还想给我吗?
树上的最后几片枯叶终于耐不住严寒,悄然落擦过无忧耳边落下。
“总算是能安稳一会。可天寒地冻,没有炭火…这粮食也不多,安稳再久也不能成事啊。”阿九翻查着记录,心里的烦躁越来越深。他向来是个好脾气的,可这种坐吃山空吃完等死的情况让他不禁深深恐惧起来。这片刻的安稳,也是靠着偷袭才换来的。
“我说你就别着急了。你都着急了,那弟兄们能不急吗?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先稳定好了情绪,你看,我们这不是偷袭也成了么,也安静不少,这不就是比之前情况好了么。慢慢来呗,咋,还能放了不打吗。”方璟替他倒了杯水,递到他眼前。
阿九接过水,盯着看了一会,才又说,“原先在府上,就盼着都城下雪的日子,让人给收好一坛,陈下来夏天取出来。当时也是这样,天热,水也就懒得煮多热了。那时候还嫌少,总觉得宝贝,不舍得喝,得是来了贵客,或者是想逗逗她的时候才拿出来。唉,现在倒是好了,你不想喝也没法,这是哪门子的宝贝。”阿九叹了口气,有个人劝劝自己,也开心不少,“行吧,那就还当它是宝贝吧。也当咱们这来之不易的安稳,也是宝贝。”
“你看,这样想就对了。”方璟笑道,而后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坐在他身边,“不过,你那小娘子还没找到吗。”
“哪儿能找到啊…我倒想找着,这天下乱的,谁知道她在哪儿啊…我也出不去,就心疼这,想找也没能力去找。”阿九深深呼了口气,一口喝干了杯里的水,“你说…这天下一乱,我这皇家都这样了,那你说底下百姓得…唉,罢了,不提这个。等天下平定了,我定得做个逍遥王爷,好好吃吃这几年风吹日晒受的苦。”
“这可不就是你一直的愿望了。”方璟打趣道,“胸无大志。”
阿九忽然也来了兴致,“干什么啊,怎么跟军师大人说话呢!”
二人闹了一番才安静下来。
“哎,你说趁现在去能不能回去…”阿九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方璟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问,能不能回去要点军饷。可方璟也清楚,连年的征战蜀国一步步的攻下城池,陈贞帮着宇文淮烨能维持了这六年已经是难得,现下朝中无闲钱,只靠着陈贞指导着为数不多的宫人女眷纺纱换点钱财。勉强支撑温饱算是够,可具体多要些军饷,怕是怎么扣也扣不出来的。
“行了,没事,总有办法的。冬天山里不有的是冬眠的动物?”
阿九忽然想起曾经无忧也这么做过。
瘦小的少年步履艰难的背着头狼回来,虽言语极少,却还是温柔的递上一朵快要蔫掉的花。
“能养活。”
无忧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忽然出现来,阿九目光落在帐中柜子上的那盆花,从无忧走后,他便没有再去管,连同着无忧给自己的玉佩,一起放在了不显眼的地方。
“想什么呢?”方璟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没事没事,行,你们好好在营里吧,我赶个早的,待会就去山里转转。蜀兵也受了打击,应该暂时不会往山里去。再迟些可就说不好了。”
“你记得禀报了将军。”
“好。”
方璟走后,阿九将那盆花重新拿到了桌上,浇了些水进去。
也算是为了曾经半年的情义。
阿九向温衡说明了去意,虽是不合适,可阿九说的也有些道理,谁也难以保证过些日子蜀兵会不会巡山,不说过几天,就连现在也难保没有探子。可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大将不便外出,粮食所剩不多难和将士开口,这担子千挑万选也只能落在阿九身上。
他虽是个三脚猫功夫,可入阵杀敌山野围猎也还称得上是一般水平。阿九想起无忧说过的,这块玉佩可救他的命。他虽不懂这是何意,犹豫再三还是带在了身上。总比没有好,就当是个心理安慰。
阿九生在皇都,长安车水马龙,他除了宫廷就只在王府生活,几时真的进过大山。待他上了山,寒冬的白日本也不长,阿九虽把耽搁的时间缩的极短,可真的到了山里,还是差不多只余下天尽头的一处阳光。
若不是兵中伤员较多,不如把营地搬回原先山脚下,也离的蜀兵远些。只剩下了阳县和长安,阿九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
“二殿下,主子叮嘱了,要在下看您吃药。”时笙稍有不好意思的对无忧道。
想必是少做这样的活。
无忧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在鼓捣什么。很明显,他是根本不想吃的。
“主子还说了…要是二殿下不爱吃,就让在下帮您。二殿下…您可快别难为在下了,在下哪儿敢啊…”时笙轻柔的声音劝起人来也有些甜嫩,果然是个大家的少爷。
无忧抬起头来,只能乖乖从身上拿出药瓶磕了颗药丸出来。可他看着手里的褐色药丸,迟迟没了下文,他是怎么也不想吃。
“二殿下请。”时笙奉上茶盏,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让无忧不禁好奇,难道他也是这样伺候何文泽的?
时笙虽嘴上说着不敢,可他随了何文泽也多年,性子虽是温柔却也与何文泽相似,有几分凌厉的果断,很快他便发现似乎也许真的需要自己动手,无忧才肯乖乖就范。时笙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在桌上,准备再等一会。
无忧也不想遭罪,索性一闭眼吞了下去。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盏,灌了好几口水。
“这药…很苦。”
“嗤…”时笙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呃,原以为是二殿下难为在下,原来是殿下怕苦。”
无忧无话可说的看了看他,“我可以出去么。”
“啊?”时笙一愣,“哪儿?”
“我想去山上走走,也看看地势。”
“那在下陪二殿下去吧。”
无忧摆摆手,“你也跟我出去了,卫国打来如何?”
话说的没错,虽无忧与时笙都是何文泽亲手教的,可无忧跟他接触的机会本就不多,长在卫国皇宫更多还是陈贞传授诗书,根本不及时笙在兵中时间长久。若是留下无忧一个人而时笙不在,那卫军突袭自己也只能半靠运气半靠那点没怎么有用的实力,而时笙在,无忧相信他能比自己做的更好。换句话说,就按现在的情形来看,时笙是比他这个二皇子值钱多了的。
“那…在下请二殿下一定注意自己,寅时前一定要回来。”
蜀国人擅走夜路,嗅觉也敏感,时笙是不担心他迷路的。唯一担心的,只是怕有卫军埋伏,无忧的身板折都能折断了,别说是遇见卫军了。时笙不放心,唤了条小蛇给他。
那蛇是曾经给自己送过信的蛇。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何文泽养的,他人不在这,便留了这蛇,一来保护时笙,二来也给他解解闷。无忧依旧让小蛇盘在自己手臂上,“多谢。”
无忧随着山上的小路上了山,山里意外的宁静,暂时没有预想里的卫军。他呼了口气,白雾便袅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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