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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回何玄灵封龙山降魔 宋徽宗观星台问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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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何玄灵等仗着土遁法逃得性命,一口气遁到封龙山百里之外,喘息稍定。吴玠因损兵折将,心下忿怒,拔剑要砍何玄灵,早被折可存、杨沂中拦住。吴玠仍不住口地骂道:“你这妖言惑众的贼道!我等数万军马,毁于一旦。若是因此败而受责,我定先把你挫骨扬灰,方泄我恨!”把何玄灵骂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吴玠又捶胸顿足道:“本望一战而定乾坤,不想反致一败涂地,天亡我也!”众人俱各无言。

何玄灵等他发作过了,向前赔罪道:“贫道悔不听师叔罗真人之言,骄傲轻敌,故有此败。吴将军且省烦恼,贫道之术未尽,终可降伏公孙胜。当务之急,需合拢残军,重整人马,再行攻打。若再不胜,便教将军取了贫道项上人头,虽死无怨!”吴玠见他如此说了,半信半疑,只得教折可存、杨沂中两个分头收拢残军。三五日间,共聚得三五千兵马。杨震也自乱军中逃脱了性命,父子相见,喜极而泣。吴玠便计议再行攻取之策。何玄灵自服了九天神丹,端坐帐中,日日加紧修炼不提。

转眼过了七日,何玄灵法术已成。便出了大帐,与吴玠、折可存等道:“贫道受师叔罗真人所托,前来降魔,眼下正当其时。可约其来日交战,此番定可成功。”折可存便手书一封教军士投到封龙山,杨沂中整顿军马,仍到封龙山前下寨。

再说公孙胜等自破了官军,众头领喜气洋洋,连日宴饮。杨志道:“此番虽是大败官军,却不曾擒其将官,须防其复来。”高托山笑道:“杨制使多虑了,官军一战损失殆尽。那道人法术也吃公孙军师破了。强弩之末,任他能兴起甚么风浪?”

正说间,伏路小校投书来报:“官军三千余人又到山下挑战,出言不逊,约来日交锋。”众人见信,倒吃了一惊。高托山、索超叫道:“这厮正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今番定将他斩尽杀绝,方才罢休!”赵士谦劝道:“官军新败,短短数日竟敢重来,定有所谋。不如我等坚守,其人马甚少,无能为力。待其粮草用尽,再乘势出击,可获全胜。”高托山、索超两个叫道:“军师差矣,这伙官军累次三番攻我山寨,直是觑我等如无物。若不杀得他胆落魂飞,梦里也怕,他定复来滋扰。况我等刚刚大胜,若畏缩不战,徒惹江湖好汉耻笑。”当下便不顾赵士谦言语,即刻批了回书,约定来日交锋。

是夜,满天星斗,霜华遍地。月色入户,杨志兀自睡不着,独自在聚义厅前踱步。忽瞥见公孙胜于中庭对月长叹。杨志见了,上前问道:“军师莫不是有甚心事,何故叹息?”公孙胜道:“贫道下山三载,不曾还乡。往日所寄书信杳无音讯,不知老母近况如何,心中烦闷。适才又见蓟州方向星光晦暗,甚为不安,恐有变故,因此烦恼。”杨志道:“依小弟看,我等所虑,不外乎情。军师心忧高堂而不得见,小弟对敌亲眷而不得解,皆是感念公明哥哥与众兄弟情义,不忍割舍。且休烦恼,事到如今,我等唯有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天可怜见,异日功成身退,卸甲归田,也不负兄弟一场。”公孙胜称是。两个又说了一回,直聊到三更,方才各回房中歇卧,一宿无话。

次日,高托山留赵士谦守寨,自与公孙胜、杨志、索超引五千小喽啰下山厮杀。官军早已列成阵势,两下迎住,各把强弓硬弩射住阵脚。高托山跃马出阵,高声骂道:“手下败将,恬不知耻,怎敢再来相犯!”对阵吴玠听了,笑道:“你休逞强,今番谁胜谁败,尚未可知。”高托山笑道:“谅你这匹夫何足道哉,敢在这里夸口!”纵马舞挝望吴玠砸来,吴玠忙挺太宁笔枪架住。两个各释心中怒气,对仗厮杀。斗了多时,索超早耐不得,抡大斧抢将出来。官军阵里,折可存舞盘铁槊迎住。两个又斗了三十合,不分胜败。杨沂中恼忿前日高托山伤父之仇,挺枪出阵,来助吴玠夹攻高托山,早被杨志瞧见,一马先到,舞枪拦住。两个同使杨家枪法,正是对手。当时鞍上人斗人,胯下马对马。六筹英雄各施手段,狠命相斗。

看看两边又斗过二十余合,折可存寻思道:“这厮武艺不弱,若不用计,几时能胜他?”便虚晃一槊,拨马望本阵而走,索超那里肯放。杨志就空隙里见了,忙喊道:“索超兄弟莫追!”索超听得杨志声音,急回头看时,折可存拈弓搭箭,扭转身躯,一箭望索超射来。索超听得脑后弓弦响,急俯身闪时,被那箭正射落盔上红缨。索超吃了一惊,看折可存时,颠簸之间,弓箭掉落,夺路而逃。便放下心,纵马直追过去。折可存见了,暗喜道:“这厮来追,中俺计了。”便暗暗约束坐下马,待索超追赶得近了,就腰间取出一枚飞镖来,捏在手里。觑得索超亲切,飞手掷去,喝一声:“着!”索超见折可存弓弦坠地,放心追赶,不及备防。一镖飞到,急闪不迭,正中咽喉,翻身落马而死。可怜悍勇先锋,到此化作南柯一梦。

公孙胜见索超阵亡,心下嗔怒,取出通灵如意来,口中念念有词,喝声:“疾!”只见黑气起处,唤出那头恶龙来。何玄灵不等恶龙扑到,口中也念念有词,背后两口宝剑应声飞出,迎着恶龙便斗。斗够多时,但见恶龙两只前爪已钳定两口剑,重复冲将来,公孙胜大喜。何玄灵见了,却不慌乱,双手交叉并拢,只留食指在上,喝声道:“破!”只见一道金光射去,两口剑呯然挣脱黑龙钳制,化作一条金龙、一头金虎,与那黑龙缠斗起来。

此时风急云怒,雷电齐鸣,有如天崩地裂一般。两边人等那曾见过这等场景,都住了手,惊得把舌头伸将出来,半日缩不入去。只见黑龙与金龙金虎上下翻飞,左右腾挪,狠命厮斗。斗了多时,黑龙与金龙缠作一处,正自拆解不开,那金虎趁势猛扑过去,咬定黑龙脖颈。那黑龙初时还死命挣扎,续后渐渐动弹不得,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公孙胜惊得目瞪口呆道:“怎......怎会......”正错愕间,那金龙金虎忽地向封龙山阵中射出万道毫光,晃得众人头晕目眩,举手无措。折可存急教擂鼓鸣锣,官兵如梦方醒,纷纷杀奔对阵去。高托山、杨志见了,情知不济事,只得策马狂奔。公孙胜到了此际,急拔腰间佩剑抵挡,骤觉手脚已自麻木,动弹不得,陷入黑影之中。仰面看时,只见一座大山从天而降,自头顶直压下来。却是何玄灵事先祭起的阳平治都功印。此时化作巨峰,压将下来。当时公孙胜肉身化为飞灰,一道灵魂回龙虎山去了。

再说封龙山众喽啰猛见一座大山从天而降,早已唬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一地里直望封龙山狂奔,只恨爷娘少生了两只脚。高托山、杨志与败退喽啰蜂拥望山上而来,官军随后紧追。赵士谦看看高托山、杨志等入关,忙教闭关拒敌,却听得关门处迭头呐喊。原来杨震早已率五百军士扮作喽啰模样,伏于山下。只待高托山等退入关内时,趁机混入。当时把关喽啰正要抵挡,早吃杨震砍翻五七个,大开关门,官军潮涌杀入。赵士谦知大势已去,急下关来,骤马舞刀杀出,正撞着杨沂中。两个斗无十合,赵士谦心中慌乱,本事施展不得,被杨沂中一枪杆敲落马下,吃众官兵活捉了。高托山、杨志两个被乱军冲散,各自杀开条路,逃生去了。

当时吴玠大军杀到封龙山顶,当时下令:“投降者免死,抗拒者立斩!”那些剩余小喽啰见头领死的死,逃的逃,大势已去。没奈何,只得抛戈弃甲,投降官军。吴玠便教快马星夜将捷报奏知朝廷,便与折可存等商议进退之事。只见何玄灵来告辞道:“贫道此次乃是奉师叔之命前来,今已事毕,即刻回山复命,就此道别。”折可存、杨沂中齐道:“先生何必如此急迫,且待朝廷明降,论功行赏后再去不迟。”何玄灵道:“贫道本是出家之人,并不以功名为念。况今次因贫道之故,致使损兵败阵,罪莫大焉。只求回山负荆请罪,闭关思过而已。”吴玠见说,也不拦阻。当下便教摆酒饯行,何玄灵推托不过,只得去了。当下何玄灵收拾了公孙胜遗落的如意、宝剑等物,便拜辞吴玠等人,驾云回二仙山去了。

再说东京城里,那日天子驾坐紫宸殿,受百官朝贺。班部丛中,宰相张商英出班奏道:“本年四月间,江西剧贼刘花三等聚众暴乱,剽掠江西、广东两界。其地群盗啸聚,多有附从者。淮西提点刑狱俞向统兵讨捕,连番败衄,特请朝廷调精兵猛将前往剿捕。”天子听奏怒道:“北方宋江等尚未剿除,今南方窃贼又发,堂堂大宋竟无人哉!”只见班部丛中闪出一人道:“陛下勿忧,臣虽不才,愿庶竭驽钝,攘除贼患。”天子看时,乃是武举状元、武功大夫李珙。大观中曾捕盗有功,文武双全。不禁大喜,当下便传旨除李珙广东路提点刑狱,即日走马上任,务求限时剿贼。李珙谢恩去了。

当时张商英又奏道:“今岁京师、淮甸大旱,四方流民甚多,人心不稳。伏乞陛下开仓赈济,省刑薄赋,救济万民。”天子听罢,便敕翰林院草诏,着开封府及受灾各路悉心赈救,不得有误。群臣山呼万岁,是日朝散。

当日天子退朝,因各地急报连连,心中烦闷,怏怏不乐。是夜,虽有嫔妃相伴,却觉索然无味。便由内侍引着,出了内殿,望太史局来。早有人提前入内报知,太史令张梦熊慌忙出来迎接。天子见宰相张商英也在,便问道:“张爱卿何以到此?”张商英道:“近来各地旱涝不断,百姓流离。臣恐陛下忧虑,便来与太史令观测天象,以察民情。”天子喜道:“知我者,爱卿也!”便与众人进了太史局,转入天文院来。望内里看时,只见那漏刻、太平浑仪、黄道浑仪、熙宁浑仪、至道铜候仪等分列两旁,错落有序。

天子观看良久,信步登上观星台,见那台上立着一座元浑天仪象,旁有数人抄隽记录。天子上前看记录时,只见张梦熊下拜奏道:“臣昨夜观察乾象,见毛头星现于东北方。此星现,主有刀兵丧国之危。臣不敢隐,谨具奏闻,伏乞圣鉴!”天子听罢,龙颜不悦。转身对张商英叹道:“今宋江叛于山东,刘花三反于岭南,夏人扰于关西,妖星现于燕北。天下纷纷,何时可定?”张商英道:“陛下勿忧,臣等先时夜观天象,见东方罡煞之星甚为明朗,近来却被西方二十八宿所阻,大半晦暗无光,想是上天遣能臣良将辅佐陛下。臣斗胆进言,我大宋智勇之士虽多,却多屈在下僚,不受重用。若陛下能广开言路,提拔贤才,何愁狂寇不平?”

天子听罢,转忧为喜道:“前番朕已教张嵇仲下求贤令,招募贤才。今日爱卿又提此事,可有何主见?”张商英道:“臣自幼与曾公亮从子曾孝蕴交厚,深知此人一身正气,有王佐之才。前番高俅蒙蔽陛下,诬其与林灵素来往,因此被贬安远军。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恳请陛下启用此人,定可清除贼患,保国安民。”天子听罢,寻思良久道:“原来如此,是朕一时失察,错贬忠良。”当下便教侍从拟诏,官复曾孝蕴为歙州知州。张商英等齐称天子圣明。徽宗又于太史局看了良久,摆驾回宫不提。

不过数日,天子接得奏报:“吴玠等平定封龙山,斩虏甚多。”不禁龙颜大悦,随即降下丹诏,着光禄寺颁给御酒珍馐,差一员大臣为使,前去犒赏三军。并教吴玠、折可存、杨震、杨沂中等进京受赏。吴玠等闻讯大喜,收拾起山中财帛金银等项,一把火烧了封龙山寨栅。又奉圣谕将那一众投降喽啰尽数刺配,发往南方各路转运花石纲去了。吴玠等掌得胜之兵,用陷车装了赵士谦,不日到了东京。天子亲于崇政殿接见,论功行赏。将赵士谦审讯毕,就于东京凌迟处死,不在话下。又过数日,天子允张商英、张叔夜等奏请,因累次捕盗不力,特将密州知州李绎降官,升莒县知县李延熙为密州知州。又教邻近梁山泊的袭庆府、沂州等处整顿军马,选拔能士,以备剿寇之需,不在话下。

话休絮繁。且说卢俊义等打破龟蒙山,袭庆府知府钱伯言为防梁山滋扰,便与郓哥、李孝义等商议招兵买马,积草囤粮,裁汰老弱,招募悍勇,准备收捕梁山泊好汉。一面申呈中书省,转行牌仰附近州郡,并力剿捕;一面自行下文书所属县监,知会收剿,好不热闹。

一日黄昏,郓哥自府衙议事罢,与李孝义、李顺同到街上酒楼里吃酒。当下拣了个临街济楚阁坐定。酒过三杯,郓哥俯身望窗下瞧时,只见一个大汉,头带白范阳毡笠,身穿一领黑绿罗袄,下面腿并护膝,多耳麻鞋,腰里挎着一口腰刀,身上无甚包裹,却走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道边店家招呼住店,那汉置若罔闻,左顾右盼地只顾疾行。郓哥自肚里瞧了三分尴尬,便教李孝义、李顺两个吃酒,独自起身下楼尾随那汉。约莫行过两条街,吃那汉发觉。那汉却不发作,拽步疾行,转到一个巷子前,忽地闪身进去。

郓哥见了,忙奔入巷子内寻时,却是一条死巷。内里长着一棵参天大树,只不见那汉。郓哥寻思道:“此地前后无路,这人怕有通天彻地之能不成?”抬眼看时,只见那棵树上忽地跳下一人,飞起一脚,来踢郓哥。幸而郓哥乖觉,使个鲤鱼打挺,堪堪避过那脚。那汉见踢不着,暗自心惊,合身望郓哥扑来。郓哥便放开架势,迎那汉子。两个就月明之下,一来一往,一去一回。一个双拳起处,浑如力碎华山锤;一个飞脚来时,好似横扫千军棒。两个斗了十数合,只听得巷子里扑通一声响亮,两个里倒了一个。不因这一场斗,有分教:失水蛟龙陷罗网,平川猛虎入柙笼。毕竟两个相斗,倒了的一个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两条好汉:

索超公孙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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