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年尾逼债(1/1)
酸甜苦辣又一年,浩然抬首问苍天?他家除夕欢笑语,我家过年泪涟涟。同塌一片黄土地,何有不公在人间,来了一屋不是客,乃是一个索债班。
这两三个月小浩然过的是胆战心惊,他怕文震突然有一天不傻了,能说话了会说了实话,自从文震从医院回来之后,浩然每天都去陪他玩,即便经常是十几二十分钟他也去,名义上是陪文震玩,实际上是打探情况,可是两三个月过去了,文震还是不能说正常的话,目光呆滞,慢慢的浩然的心放了下来。
已经是九一年腊月二十了,还有十天就过年了,浩然那三间破瓦房的家里也渐渐的热闹起来,今天已经来了三四拨人了,这些可不是家里来的客人,而是来要债的,每年过年的的时候对于张德林一家来说都是最难过的,家里的日子过的清苦,老婆田翠花疯疯傻傻的,他一个大男人又要在家照顾小孩,又要照顾生病的老婆,不能外出打工,全指着地里的那点庄稼和喂两头牛几头猪。好歹浩然大小就懂事,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和别人家的孩子比吃穿争高低,还能搪些家里面的活,这让张德林颇为欣慰的地方,要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去撑起这个家,然而每年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自从张德林患病,虽然说岳丈田成民也帮助了些,但是还是借了很多钱,第二年挣下的钱去还第一年的债,第二年又要欠下不少的外债,就这样还一年欠一年就到了现在,每年过年的时候,张德林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大哭半天,哭声凄切哎婉,让人听的肝肠寸断,有到是“男儿有泪不轻谈,只因未到伤心处”,仿佛是要哭掉这一年所有的愁苦和烦闷,把所有的不幸都发泄出去。左右邻居听了都直落泪,纷纷过来劝慰。
“刘大哥,你看能不能往后推一推,宽几天,等过了年明年二三月,牛犊就长大能卖了,我在给你的化肥钱,我也知道拖了很久,家里现在实在不宽绰”。张德林又是端茶又是递烟,微微的弯着腰对做在椅子上卖化肥的刘长发弱弱的祈求。刘长发是明皇街上卖化肥的,和张德林还有些亲戚关系,田翠花的大侄女就假给了刘长发的堂弟,是以每年张德林都是从他那里赊化肥,一般都是春节前面给,由于前几天几个来要种子钱的催的急就把预留化肥钱给了出去,想着毕竟还有些亲戚,总不会过分为难他。姑夫,刘长发吸了口烟缓缓的说,往年你都没让我为难过,你也知道,过罢年解了冻麦苗就要上化肥,我还要去进货,都像你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张德林忙陪着笑脸说:你家大业大,存款多,进货不差这点钱,宽我些天,过了年,我一准给你。你看你姑每月都要去看病,我又不能去打工,家里实在是没有钱了。刘长发听到这里脸拉了下来,你家在难不能不给化肥钱呀,我念着咱们都是亲戚,所以才拖了这么久,要是别人我早就拉他家粮食了,小浩然听见刘长发要拉他家粮食,下意识的伸手挡了挡里间放粮食的房间门,似乎在护卫仅能活下来的一点希望。张德林猛抽几口烟,长发,年前我想办法给你,你放心吧。你轻易不来我们家,中午别走了,吃了饭在走吧。张德林说这话是违心的,家里啥菜都没有了,留人家吃饭只是句客气的话。不了,姑夫,还有几家帐得去要,你抓紧时间给我想办法,无论如何年前你得给我。说着刘长发心知肚明的回答,然后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仿佛多呆一秒都会受到晦气。
明皇街离张家寨4公里远,也叫明皇庙,是因为这里是明太祖朱元璋的老家,当年朱元璋坐上皇帝以后仍不忘养育他的家乡,下令整个临沧县的赋税徭役全免,老百姓感恩朱皇帝的公德,集资修建了这个庙宇,遗留到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小街市,刘长发也是街上一霸,是不能得罪的,张德林在心里想办法,哪里去借钱换债,想来想去,张德林决定还是去浩然舅舅家去吧,中午吃过饭带着浩然,牵着田翠花去了田家。到了田成民的儿子田兴帮家,也就是浩然大舅家,浩然看见舅舅舅妈正在吃中午饭,这时田兴帮看见张德林带着一家来了,问到:可吃饭来。张德林忙陪着笑脸说:吃过了来的。浩然舅妈指着浩然说:浩然,你来在吃点吧,就你家那饭菜都没人家刷锅水油大。一句话字字如刀呀,割着张德林的心。本来借钱希望的心被这种羞耻感屈散了,浩然哪里能听懂话里的嘲讽,毕竟才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便上前一不对舅舅说:舅舅,我们家今年买化肥没钱了,你能不能救济下我爸爸,三月份就还给你们了,此时田兴帮看看张德林,张德林低下了头表示默认。‘这个……...’田兴帮刚想说话,舅妈翻白眼瞅了下田兴帮,接茬到:唉呦,你看看,你咋不早来一步,钱上午就叫俺娘家侄借走了,他考过了年去县城上学没学费,都给他了,你看看,你看看这事弄的,要不你上别家去看看,田兴帮也跟着搀和,对,到别家看看。张德林想到其他家的几个兄弟也都不富裕,除了田兴帮家富裕点,其他人指不上,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呀。和田兴帮打过招呼,连口水都没喝,就扭头就带着儿子媳妇回家了。
第二天,张德林牵着老母牛带着五个月大的小牛犊到街上卖了,这是家里唯一的指望也没了。还完了刘长发的化肥钱,张德林魂不守舍的回到家里,锁上门。从里面就听到那悲苦凄厉的哭声………。有道是:贫穷自是苦难咽,叫儿莫忘今番难,人家屋檐得低头,有钱才活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