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一百二十三 梦幻炼狱(2/2)
报恩,正是因为要报恩才不能扰乱他的生活,告知了大秀姐他的手机号不又得和他有联系?
他是个热心人,即便有时候粗豪却不会粗糙粗鄙,他脾气暴躁却也多情,不是无病呻、吟的那种多情,是他不会太过计较得失,有悲有喜有恨有爱,各种情感皆很挚烈。
想起去年在青城山见他穿白衫的样子,心口钝钝地疼,也不知那一幕是臆想出的幻影还是真实?
那时的他仿佛能让所有纷纷扰扰都远离,悠远淡然,让人相信在他身边不用惧怕任何灾劫,生活会永远安宁。
小兔把这个形象藏在心底反复打磨,一块石头也磨得如玉光滑莹润了,以至于到后来她也分不清这个形象还是不是山猪。
宴席散后,收拾完各种杂事已到晚上,小兔和大秀姐到兔幺舅家挤挤。
兔幺舅不在家,两间卧室当中,由兔外公带着大龙睡兔幺舅卧室,兔外婆、冬舅妈、大秀姐、小兔挤一间房。
兔外公外婆的卧室里有两张床,挂着厚厚的蚊帐像隔成了两个小屋。
一间卧室两张床的原因是兔外公外婆想分房睡,但没钱去多盖房间。
兔外公和兔外婆相识在战乱年代,年轻时的兔外公去渝城一家黄包车行拉车,后来又因能写会算当了管账先生。
兔外婆本是渝城附近某县大户人家的女儿,因父亲被土匪绑架,勒索走了大笔家产而家道中落,只得到渝城谋生。
两人相识相恋后也过了段清贫但幸福的小日子,但随着政局变化,兔外公带兔外婆回老家后又遭到长辈阻挠苛责,两人感情出现裂痕。
可由于种种原因,两人要分开却没能分开,兔外婆以分床的方式表达不满和想离开的心。
偶尔和晚辈说起当年的事,兔外婆流泪不止,总结来说是受精神和物质双重折磨。
兔外公的长辈逼着他和以前订婚的童养媳圆房,可兔外公又不肯放兔外婆走。
如果说那是快把兔外婆逼疯的折磨,从物质生活来说,则是差点儿把兔外婆害死的折磨。
兔外婆家虽在乡下,却是有几百亩橘园和几百亩水田的当地富户,后来家道中落,进城也是给阔太太当贴身丫鬟。
那时虽然清贫,但也清闲,做的都是端茶倒水、拎包跑腿儿这些轻巧活儿。
到了兔外公老家,天天扛锄头挖地磨得手起了很多血泡,挑水挑得双肩红肿,插秧时腰也快弯断了,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惨的是兔外婆皮肤容易过敏,被蚊虫叮咬后会起满红疙瘩。
为了免得过敏,兔外婆泡了药酒备着,当时管生产的那个队长见她插秧的活儿做到一半就走到田埂上,拿出药酒抹手臂,凶巴巴说她是享乐主义的歪风邪气啥呀啥的,没收了药酒瓶。
那天,兔外婆手臂上的红疙瘩一直没消,还蔓延全身,最后发高烧出现呼吸困难情况,要不是正有个医术高明的老军医下放到他们那个队,她得一命呜呼。
若说恨,兔外婆肯定恨兔外公,毕竟算是把她骗了;可兔外公认为政局出现变化是普通人难料的,并没有刻意让兔外婆跟着受苦。
他们的婚龄已过了金婚,走过那么多风雨,支撑到最后的是没法分开还是不想分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