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针对我(1/2)
他有六个姐姐,父母到接近五十岁的高龄才生了他。贫穷落后的村庄里,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父母给他起名为“胡贵宾”――希望他又富又贵,走到哪里都被当成贵宾对待。
终于有了一个男孩,不用说也知道,父母对他会溺爱到什么程度,连六个姐姐也得像佣人似的伺候他。他说天便是天,说地即为地,父母赞同他的一切做法,六个姐姐没有敢跟他争吵的。在这个落后的地方,这个男孩就是父母的一切,尽管家徒四壁,根本没有什么可往下传的值钱东西,封建的父母还是很满足,认为终于有人能给他们传宗接代了。
转眼这个孩子就上大学了。离开家乡,到北京住校。这个孩子自小就被当成明珠捧着,说不得碰不得。可别说,这孩子学习还是挺用功的,什么书都看,自认为博览群书无所不知,更加趾高气昂。最后终于很争气地,以刚过二本线的分数,被北京一所毫无名气、全国没几个人听说过的二本院校录取。
父母骄傲极了――哪怕这个儿子考不上大学他们都骄傲,更何况,他竟然上了一个二本大学!
刚到大学,大家都面带笑容,很是客气。可是不过多久,他发现,这个宿舍里全是疯子。与他同宿舍的五位宿友,动不动就指责他这儿,指责他那儿。
“刚入学的时候怎么什么事都没有,”他心想,“现在相处时间久了,觉得我好欺负了是吗?”
“你是不是有病,你能不能别制造噪音?”又有舍友这么跟他说。
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错误,理直气壮答到:“老子就是有病,怎么着?”
舍友叹口气,低下头去,说:“没事,没人能把你怎么着。”不再说话。
“哼。以为老子好欺负,”他心说,“老子一大声,你们还敢说话?”
他继续过着和家里一样的生活。想笑大声笑,心情不好就踢地板拍墙,声响之大,能把同屋舍友的心脏震跳到嗓子眼。这不算什么,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能二十四小时制造噪音的神奇功能。这么说有点冤枉他――准确的说――是在他醒着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制造噪音。
可他没错啊,那怎么能是噪音?走路能没声音吗?开电脑能没声音吗?敲键盘摁鼠标能没声音吗?扔垃圾能没声音吗,换鞋能没声音吗?一切举动都理所当然会发出声音。他的舍友却总是说他:“你能不能轻手轻脚一点?别一动就发出声音?”
“你们动的时候都没声音是吗?”他愤怒地反驳道。
“有声音也不是你这样的声音,一举一动都像是在砸东西,好像谁欠了你什么似的,跟这儿发什么脾气?”
“我发脾气了吗?我自己在做我的事情,你们都针对我是什么意思,老子招你们惹你们了?能把我怎么着?”确认没人敢把他怎么着,他把视线重新收回到电脑屏幕上,移动鼠标的时候,把鼠标抬起来,往桌上重重拍两下。没人吭声。
“还不是照样不敢把我怎么着?”他心里在冷笑,“还想欺负我?”
他不发脾气的时候也和极其愤怒的人一样――动作没轻没重,不是把这儿敲响一下就是把那儿拍响一下。走路的时候能让人以为是地震,喘气的声音能让隔壁宿舍的人听见,进门的时候就像是破门而入的刑警。这些话是舍友跟他说的,所以他更加肯定这些舍友都是脑残。
“我在家住那么久怎么没听我爹妈我姐姐说过我吵到他们了?”他想,“这些舍友就是针对我!你们爱针对我就针对我呀,老子爱咋地咋地,看你们能奈我何?”自此更加肆无忌惮随心所欲,一举一动都能发出巨大声响,闲着无事便听歌看电影,把声音开到最大好让他的舍友都能听见;被舍友骂了心情不好,半夜睡不着就起床,在屋里踩来踩去,用力蹭地板,还不解恨的话就狠狠跺几脚。
这样的举动无疑令全宿舍人不满,但是人的心性也是有区别的:有些人早就习惯了宿舍里这个专门制造噪音的机器,还能嬉皮笑脸跟他聊天,调侃他几句;有些人则被折磨得想杀人。
凑巧,他读的是法学专业――换句话说,跟他同宿舍的人,都清楚致人重伤或者杀了人要负怎样的责任。还真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他那条贱命。那个经常骂他的舍友跟他打过一架,被别的舍友阻拦了。舍友打他,不痛不痒,他也没吃亏,更使他洋洋得意,坚信没人敢把他怎样。半年后,那位舍友既受不了噪音的折磨,又强忍着怒气不让自己做出出格的事,长此以往便患上了抑郁症,办理了休学手续,休学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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