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尸共眠(十五)(1/2)
女人一哭,男人就愧疚,当然啦,就像表达“爱”的方式不止一种一样,处理名为“愧疚”的情感的方法也有许多种。幸好,张牧之的处理方式中规中矩:他走到心莲面前,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身上。
张牧之看着她光滑的发,很想把它揉乱,使其变为一个乱蓬蓬地鸟窝;又想把手插进去,让发丝在指间游走,去体会那顺滑。但出于谨慎,他只是拍了拍她的头,又顺着抚下去,再把手撑在她肩上。曾心莲狠狠地抱住他,全身的重量往他身上压,恨不得要挤入他的身体。他暗想:“我晕,要把我撞地上去啦!”
他挣扎着,把旁边的板凳抽了出来,坐了上去。心莲趴到他的腿上,嗷嗷地哭,美女投怀,他很受用。他的裤子湿了:口水、眼泪、鼻涕,她呼出的热气,直达他的要害(可以从字面上进行理解),他并没有硬。他不知道,此情此景,硬了是不是禽兽。可是,没硬,好像更禽兽,更别说,他还属于那种欲望比较强的人——禽兽不如哇。他觉得尴尬。
在他的前半生,他并没有出轨,never,ever。他有很多(出轨的)机会,很多(出轨的)对象。支撑他没有跨出那一步的不是忠诚,而是恐惧、谨慎、理智和感恩。
恐惧自不用说,生意场上,迎来送往,免不了那些“花花草草”……他一是怕被抓住把柄;二是怕得病,花柳病。他永远也忘不了小时候看的那个图片展览,关于吸毒,关于艾滋,关于花柳病。图片早已褪色,那丑陋、肮脏地形象也已模糊,可他对它们的恐惧已篆刻在他骨子里:恶心、恶臭、无法被治愈,被曝光示众。最可怕的就是在于此:被众人看到自己肮脏丑陋的那一面。其实还因为他有精神洁癖(你们懂的),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谨慎,他当然谨慎啦,以前没改名字的时候,简直是惨到家了,他的生活只能循规蹈矩,就好像被用于心理学实验中的动物一样,但凡有一丝一毫逾矩,哼哼,等着遭罪吧(对于一个放学后换条新路回家都要倒大霉的人来说,他的苦闷,我们这些普通人可能永远都理解不了)。后来改名字了,确实好了,喝水也不塞牙缝了,也不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了。“这都是借的,是从那个真张牧之那里借来的运气。还以后肯定是要还的,问题是双倍奉还呢,还是十倍、百倍地奉还?”他总这么告诫自己。他还对自己说:“狗屎运?我张大毛,只配得到狗屎,运这个东西,是那个张牧之的。现在看起来香甜可口的食物,谁知道会不会吃下去就变成了鱼钩,或者凭空变出个老鼠夹把我狠狠地夹成两段?就算当时吃下去没事儿,也保不齐哪一天就成催命符啦。”
理智,或许吧。他的人生格言就是:“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出自《孟子尽心》)。讽刺吗?是很讽刺,他明明是想对抗命运的呀,就是这么矛盾。有很多次,他就站在出轨的路口,将出未出,对方的身心被他捕获,他却并没有去捅破(这里也可以从字面上理解),他克制了自己,宁愿事后给了手(同上)。是理智吗?他似被动实为主动的去撩拨、去捕获,这并不智。是疯狂吗?他又每每在最后关头收手,巧妙地全身而退。这,是他这卑微地蝼蚁地咆哮,这,是他这命运的玩物的抗争。内心深处,他无声咆哮:“嘿,命运哪,你不是逼着我循规蹈矩嘛,你不是逼娼为良嘛……凭什么别人做坏事、当坏人可以逍遥法外,可以无比潇洒,而我,但凡行差踏错,马上就遭现世报?这是我的人生,我就要放荡,就想稀烂不行吗?万恶淫为首!哼,万恶淫为首,我就在这极恶地门口徘徊,你能奈我何?我要不断试探你的底线,不断去尝试突破。终有一天,我要干出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让你瞠目结舌。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也是我终其一生的抗争。我不是你的提线木偶,不自由毋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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