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病态的人心 （4）（2/2）

后妈精选了一些瘦肉，把肥肉放进锅里熬油。阵阵扑鼻的肉香、油香袭来，饥饿的丫丫一个劲地咽着口水。八岁了，她从来没吃饱过肚子。

借后妈出去上厕所的机会，丫丫再也经不住那香味的诱惑。她怯生生地一步一步挪到炉子边，贪婪地吸吮着扑鼻的热气，然后小心地用勺捞起一块肉渣，用颤巍巍的小手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迫不及待地送进了嘴里，好香啊!她舔舔嘴唇，又捞起一块大一点的肉渣……

“死丫头，馋死你了。”后妈的声音像炸雷在她头顶响过，送到嘴边的肉渣和勺子被打落地上。

后妈一把揪起丫丫的头发，用力将丫丫的头向墙上撞去——对丫丫来讲，这是常事了，长期的经验告诉她假如哭出声音来，后妈会打得更凶。她强忍着剧痛，流着眼泪，任凭后妈肆虐。

气喘吁吁的后妈将丫丫残酷地折磨了一阵后，仍觉得不解气。她一下子看到正在沸腾的油锅，再一次揪住丫丫的头发，一翻手腕，使丫丫头朝天，然后拽过一块抹布，围在丫丫的胸前，用大腿夹住丫丫的身体，一只手捏开丫丫的嘴，一只手舀起一勺滚烫的大油，向丫丫的嘴里灌去……

“吱啦——”丫丫的嘴边升起一股白烟。

“哇——”很少发出哭声的丫丫一下子迸出了撕心裂肺的凄惨哭声。丧心病狂的后妈将丫丫的嘴捏得紧了，从丫丫嘴角流出的油水、血水染红了她肥大的手掌，一滴滴掉在地上，丫丫拼命地在后妈腿间挣扎……

当晚，在后妈和弟弟吃饭时，丫丫和往常一样端着自己的小碗挪到后妈身边，从那焦黑的小嘴里艰难地挤出低低的声音：“好妈妈，丫丫要吃饭。”

后妈没等丫丫把话说完，就冲她厉声嚷道：“今天没你的饭，看你以后再嘴馋。”说完看也不看丫丫一眼，开始大口大口地嚼肉。

丫丫无奈，一步一步地又挪到墙角，蹲在地上，用脏兮兮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疼痛难忍的嘴唇和下巴，眼泪“吧哒、吧哒”地滚落下来……

第二天、第三天……第七天，丫丫都很少吃东西。一日下午，她一连拉了五六次肚子。

后妈不仅没带丫丫去医院看病，反而揪拧丫丫的耳朵，痛斥道：“死丫头，该死啦，一天拉那么多。”说完，顺手抄起一根竹棍朝丫丫的臀部、腿部狠狠地抽打……

晚上，遍体鳞伤的丫丫被阵阵的疼痛折磨得坐卧不宁。无尽的痛苦使她泪流成河：爸爸几个月前就到外地打工赚钱去了。其实就是爸爸在家里，丫丫也同样摆脱不了遭毒打和忍受饥饿，爸爸下手有时比后妈还狠呢。丫丫最盼望村主任孙奶奶来她家，每次孙奶奶来都先给她东西吃，然后还要关心地问这问那，就像后妈对弟弟那样好。但她不敢和孙奶奶说话，后妈凶狠的目光无时不瞪着自己，她只能含泪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孙奶奶慈祥的面孔。

丫丫感到口渴难忍，便以乞求的声音对后妈说：“好妈妈，丫丫渴，丫丫想喝水。”

正在看电视的后妈不耐烦地骂道；“你的麻烦事真多。”边说边将半杯水递给丫丫。

丫丫只喝了两口，因嘴角和腿上的疼痛袭来，她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啪——”后妈一记耳光又甩在她脸上：“死丫头，尽折腾老娘。”

丫丫捂着脸倒在床上，含着眼泪悄悄地睡了。

第二天凌晨1时左右，她蹲在痰盂上撒尿，突然“咣当”一声，丫丫的一句“妈妈”还没喊完，便永远倒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还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她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讲。但是，她的眼腈再也看不见了，她的嘴巴再也不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