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回:填房(1/2)
梁书越没有母亲,便由葛妈妈来充当临时母亲的角色,替她梳头绞面。
梁书越年少,杏眼桃腮,狄髻绾起,面施粉黛,瞧着也是清丽可人。奈何,葛妈妈却是见惯了宁翊宸陆冥之两张摄人心魄的脸的,实在是没觉出这梁书越有何过人之姿。
梁书越揽镜自照,头一回见到自己作了新娘子打扮,喜不自胜,用帕子掩着口,娇娇俏俏笑起来。
这时,她听见身后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还是我们大姑娘生的好看……”
大姑娘?
梁书越这才记起来,葛妈妈是陆将军先头夫人的乳母。
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这几日,也都打探过,只说她是个可怜之人,辞世时才不过刚满一十七岁。
十七岁啊,梁书越拧着帕子,真的算是早殇了。
她还听闻,先头夫人有“甘罗之姿,晏婴之才”的美称。她爹爹教书,她也是识过几个字,读过几本书的,自然是知道甘罗,晏婴是何许人也。
甘罗十二岁官拜上卿,晏婴也是一代贤相。
为何?会用这两个人,来形容一位女子?
梁书越想不明白。
她这辈子都不会想明白。
梁书越的视线被盖头遮住了,她要上轿了。
她心中欢喜极了,天下的女儿家,这一天不都该是欢喜的吗?
她应当更欢喜才对,她要嫁的人,是一代枭雄。十四起昭军,十七夺宣平,十八为将首,二十灭定安,堪堪二十一岁的年纪,就打了这么远的路,夺下来那样多的城池,胜多败少,端的是一代枭雄。
“四郎赤马白银枪,玉面星目少年狂。”多好,永宁州里,哪里寻得出这样的儿郎。
她在盖头底下的视线里看见一双手,手掌阔大手指修长,虽说肤色生的白,却又生了许多茧,是双行伍之人的手。
她看见红绸塞进他手里了,她不禁笑了,真好啊,真好。
她坐在榻上的时候,一杆银角小秤挑开了她的盖头。
她面前的少年将军,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剑眉纤长凤目微挑,极长的眼线斜开来去,眼角眉梢藏不住的一世风华。因了最近生病的缘故,面上带着三分病态两分倦容,慵慵懒懒的,更是摄人心魂。
她只觉得瞧他那双凤目一眼,她的魂就要被勾去了。
她面红过耳,低下头去再不敢看。
陆冥之出去陪大家喝酒了,她就在屋中等着,等着他回来。
陆冥之坐在宴席上,一口菜没吃,先灌下一杯酒去。
贺戎举杯,朗声笑道:“将军恭……”
燕齐谐扬起箸,一筷子打在他手背上,贺戎手上酒杯就掉在地上了,摔了个粉碎。燕齐谐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就别给他添堵了。
贺戎低下头再不敢言语。
在燕齐谐的授意和威胁下,全席的昭军兵士没一个再敢“恭喜”的了。
一顿饭吃的比丧宴还凝重。
梁老爹看不下去了,到他身前,举杯道:“贤婿啊……”
陆冥之举起杯子让了让他,口中道:“岳父。”一仰头灌下一杯酒。
岳父?
他岳父是先齐威侯宁绥远,不是他梁敬仁。
陆冥之又倒了一杯酒,再次一口灌下:“我敬你是个长辈。”
甚么叫敬他是个长辈,他本来不就是个长辈吗?
陆冥之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眼中煞气萦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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