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千松飞升（2/2）
“人各有命，说的就是这个。”元亨真人说。
“战乱年代，多少天资出众的修士，都早早地死于非命了。天下太平了，圣龙学院能保住些好人才，精心施教，倒也是桩好事。”元吉上人感叹着，对扶风笑了笑。
扶风心想，云岫君有天下第一宗门华阴派的资源，那个拥有血红之体的夏景杨在天下最好的圣龙学院，一定也备受关照。扶风在天应山算是间接师承于太极门，修炼条件也是不错的，但和这两人一比，还是相差很多。
如此想着，他又摸了摸安静坐在身旁的白灵。若说他自己有什么条件优势，那他最大的优势自然是白灵。“得了白灵的琥珀珠相助，也不知比我大三四岁的燕明霞修炼到辟谷期了没有。她的修炼速度那么快，莫非就是所谓的阴煞之体？”
“师父，您了解阴煞之体吗？”扶风问。
“阴煞之体？听说以前雷泽大陆的水族里出过几个。阴煞之体必定主修水系，功法极寒。其它倒和普通的水系修士没有多大区别，就是潜力大，修炼速度快。外表是看不出区别的。”
“那血红之体有什么特别的吗？”
“血红之体，传说跟远古精灵族有血缘关系，皮肤通透，因此脸色偏红。但精灵灭绝也有一万年了，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血红之体大多很早便是六系全能。应该是所有的特殊体质里最特别，修炼速度最快的。”元吉上人说，“不过，听说血红之体身体的抗击打能力不太好。要说身体的抗击打能力，人族里还是云雷之体最为强悍。”
话正说到这，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朱雀带着十多名的妖兽来到了法会，从外表上看，这些已能化形为人的妖兽与人族没有任何区别，但认识的人，都能认出来。
“大龙子，那个是大龙子。”这时人群里有人说道。
扶风循声看去，走在前面的是一男一女。那个女的比普通女子要高挑许多，身高近七尺，穿着一身雀翎图案的大红长衫，长长的头发垂下来直至腰间，看着像个三四十岁的高贵妇人。显然她就是朱雀。
站在他身旁的是个国字脸，身材魁梧的高大汉子，留着络腮胡，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龙云纹劲装。这汉子应该便是大龙子。
“妖兽滚出去！”此时有几个人这样喊道。朱雀等人置若罔闻，自顾自往前走。
“要是想捣乱，就自己趁早离开！”石台上的那个女长老大声制止了一时的骚乱。而云岫君已经迎上来，把朱雀等人请到了前排早已安排好的位置上。千松上人把圣龙学子安排在前面，自然有体恤之意，此时正好用他们把普通修士和灵妖众人隔离开来了。
时间已近正午，华阴派的新掌门昊阳上人率先发话：“感谢大家远道而来，参加鄙派掌门的飞升法会。在飞升之时举办法会是我们修真界一贯的传统。鄙派先掌门行云仙人信奉和平。我师兄秉其遗志，一生践行此道。他希望这次法会能给天下带来更多的和平稳定，而非动乱。敬请大家配合。我师兄稍后就到。”说完便和那位女长老走下了石台。
不多久，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道服，梳着白冠的灰发老人就飞上了石台，盘腿坐在石台的一个蒲团之上。显然那人就是即将飞升仙界的千松上人。他的脸上有一些皱纹，细看其模样，倒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慈祥老人。
扶风看到了，只觉他十分圣洁，有一种出尘超脱之感。
“来了不少道友。”千松上人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众人却都听得很清楚，“感谢大家来为我送行。”
千松上人打过招呼后，停顿了片刻，“记得六百多年前，武极仙人飞升，在武极山举办法会。在下和弘一禅师、冷玉冰城主、丘伯、知常上人等人都曾到场观礼。
“当时，武极仙人问了在场的人三个问题。
“他说，工匠追求技艺的巅峰，书画家追求艺术的巅峰，我们修士的极限在哪里？是修仙飞升吗？他说他留下祖龙和朱雀等人替他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第二个问题是说，战乱的年代，岁月无情如大浪淘沙，没有多少人能在这世间留下痕迹。他飞升后，能否给这世间留下什么？他同样是让祖龙和朱雀等人替他回答。
“他最后的一个问题是，无论是人是妖，各自有别，各自的追求都是不一样的。这世上真有一种大道，能调和其中的矛盾，放之四海而皆准吗？精灵和巨人已经灭绝，人与妖的界限隔阂能否突破？这个问题，他要问所有后人。
“六百年过去了，我相信他这三个问题，仍还没有得到一个令人信服的解答。只有这二十多年的太平，勉强可算是一个答复。
“先师行云曾说过一句话。他说我们当服从真理，更甚于服从人。一千多年来，我一直将这句话深深铭记在心里。
“而今龙族统治天下，妖兽一族是否会放下妖兽的身份，跟人族讲道理？说实话，我不知道。”
千松上人说到这，台下众人一片哗然。那你还选择这时候飞升仙界之类的质问此起彼伏。扶风也觉得有些不安。
昊阳上人等人劝住了众人之后，千松上人又继续说：“先师行云说，我们当服从真理，更甚于服从人。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木族的一个孩子。进入华阴派后，我看淡了我作为木族人的身份。回顾这一生，我想这件事我没有做错。被祖龙所救，进入元老院的时候，我已看淡了我作为人族的身份。是对是错，我只能留给你们去评判。
“我这一生庸碌无为。助祖龙坐上帝位，组织各州成立圣龙学院，是我留给这个世界的两份遗产。希望我没有做错什么。
“最后，我有两个期望，一个是奉劝妖兽一族莫纠结于自己妖兽的身份。我们都是娲皇所创造的万物灵长。另一个期望，是希望下一代有人能够想明白武极仙人最后的那个问题。请大家体谅我的无奈！”
“身前之事少较真，死后之事多思量。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留下的是后人，是这个世界。”
千松上人说着就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