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红袖(1/2)
1.
从晴空万里到乌云蔽,苍天无声无息地完成了转换。
没有风,也没有雷电,细如牛丝的小雨却悄然之间落了下来,打在我的脸上,带来冰凉的秋意。
正如我听着陈伯洋与李小谦的对话一般,也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我的心竟由震惊转为了无穷尽的凄凉悲伤。
刚刚与陈伯洋讨论完赵钱孙李四人的李小谦话锋突转,说:“不知道姬旦丙现在怎么样了。”
陈伯洋说:“算子,有风也应当回来了。他是死是活,很快就有消息了。”
屋里传来李小谦的叹息声,他说:“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陈伯洋的语气中带着嘲讽,他说:“怎么?难道你还真的对那小子有几分兄弟意吗?”
李小谦呸了一声,说:“他就从来没有信任过我。老天爷真是不公平,那傻小子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命?娄琴,白景行那些人都偏向他,竟然还有皇帝撑腰,让他做了什么武林盟主!”
陈伯洋说:“无所谓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筹划多时,很快便要成功了。”
李小谦有些担忧:“只是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了管天下这档子事。”
陈伯洋说:“管天下心高气傲,自以为是,本来就令我颇为苦恼。如今,他自寻死境,竟然带着区区十万草莽起兵造反,一群乌合之众也想跟朝廷对抗,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不是也说过吗,大宋的江山还会延续数百年之久。”
李小谦说:“历史虽然是这样,但我担心会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了什么……”
陈伯洋冷哼一声,说:“不必忧虑,管天下那群草寇灭亡乃是早晚的事。”
李小谦说:“的确。我虽然不是历史专业的,但好歹也是文科生,高考的时候文综二百七十分……”
“好了!”陈伯洋不耐烦地将他打断,说,“不要再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了。我只关心眼下之事。”
李小谦问:“如果朝廷平叛成功了,你有信心一定能当上武林盟主吗?”
陈伯洋说:“经过你这半年多的搅和,姓姬的小子无论是死是活,都已经人心尽失,朝廷再也不可能让他做武林盟主了。而我,无论武功还是声望地位,都将是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江湖如我囊中,至尊舍我其谁!哈哈……”
李小谦呵呵笑了两声,笑声似不由衷,他说:“到那时候,只是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陈伯洋笑声戛然而止,重重地说:“你放心,只要我顺利做了武林盟主,保证你在这江湖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声名地位,金钱美女,应有尽有!”
听到此处,我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了。
若说愤怒,我已经被他们的对话气得几乎就要疯掉了。
若说心痛,还有什么会比至亲之人的背叛还要痛苦?
我抬起手,想要将门一把推开,让着两个小人自以为完美无缺的计暴露在光天化之下。
但手伸到一半,却又突然地失去了戳穿他们的心。
我已经是一个被他们设计,玩弄,戏耍的傻子了,难道还要傻傻地走到他们面前,与他们争论一番,告诉他们这个傻子如今什么事都知道了。
这又有何意趣?
我转离开了。走在括苍派空dàng)dàng)的斗剑场上,细雨如针一般地落下,打在上,那感觉竟然冰冷刺骨。
这个时候,整个括苍派都变得异常冷清。大多数弟子或许都已经去了那个叫吴一克的弟子那里,即便是偶然有一两个人经过,也是神色匆忙地在雨中穿梭,没有人在意我这样一个在雨中失魂落魄的傻子。
2.
当我从括苍派往山下走的时候,被我脱光衣服的那名弟子抱着一件灰绿色的外在一棵从岩石缝隙中蜿蜒伸出的松树下避雨,他边躺着那个被我一脚踹晕的弟子,耷拉着头,一动不动,显然是还没有醒过来。
那弟子见我从山上下来,裹着灰绿的外,漏着体毛丰茂的大腿向我央求:“大侠,把衣服还给我吧。我这个样子被其他师兄弟看见,会嘲笑我的。”
嘲笑?!
我不冷笑,说:“我已经成了这天下最大的笑柄,跟我比起来,你受的这点嘲笑算的了什么?”
我从他旁绕过,继续往山下走。他愣愣的现在原地,脸上都是费解的表,喃喃自语道:“今真是怪事频发,先有四个怪人主动脱了衣服,莫名其妙地向我道歉。抢走我衣服的人却死活不把衣服还我,还说这些风凉话。”
我没有再理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括苍山。
站在括苍山下,我抬头眺望。括苍山诸脉绵延,如笑如眠,在绵绵雨幕中,静卧在绿荫起伏的原野之上。
轻雾漫起,我看不清山顶的景象,也看不清山中的人。
李小谦说,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我这个傻小子凭什么有那么好的命?
可我的命却好在了哪里?
从雁dàng)山逃出的时候,我本就已经是孑然一,在这江湖上孤独飘零。几番沉浮,多年风雨,我以为自己的边终于可以花团锦簇,但走到今才发现,现实却比镜中水月还要残酷。
我不仅仍是一无所有,还要承受被李小谦背叛,被他和陈伯洋设计玩弄的痛苦。
这时间可还有一
人是真心待我?
沉浸在痛苦里的我忽然脚下一空,不慎踩到凹处,跌倒在地上。
一支莹莹翠翠的碧玉簪子从怀里跌了出来,清晰的竹节上展着生动的竹叶。翠绿的竹叶下,银光闪动,一弯月牙暗含柔,似是微笑。
小月!
这世间还有小月。她是真心待我的!
我从地上抢起簪子,小心翼翼地擦去碧玉上的泥点,被细雨冲刷过之后,它的绿更多出几分温润可人。
我将簪子收入怀中,那一瞬间仿佛又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一般,有了站起来的动力。
如今,我再也不要去管任何人,任何事。只有小月,才是我此生唯一要守护和陪伴的。
3.
官道。
一纵快马略过。
赵钱孙李四人高坐马上,马蹄飞扬,如风驰电掣,卷起尘沙满天,心中焦急可见一斑。
我怔怔地看着他四人从我边飞奔而过,就在他们奔去天际,几乎成了四个黑点的时候,却有听见马蹄声渐渐清晰,四人策马跑了回来。
赵如一翻下马,向我郑重抱拳,问道:“兄弟可是括苍弟子?”
我这才想起自己从括苍山下来之后,依旧还穿着括苍派的服饰。
我说:“我不是。”
赵如一愣了愣,淡然一笑说:“兄弟不要多心,我并无恶心。只是前在括苍山上,我三弟与一名叫吴一克的兄弟比试武功,出手误伤了他,想询问一下他的伤势如何。”
我扫了他四人一眼,他们满脸殷切,尤其是孙缺三的眼神中还有几分歉疚。
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我说:“我不知道。”说罢,我不再理会他们,从他们四个人中间绕了过去。
“站住!”孙缺三大吼一声,从马上跳了下来,说,“我大哥好心询问,你怎敢如此无礼?!”
“咔”的一声,机括相扣,一根闪亮的铁质齐眉棍赫然出现在孙缺三的手中。
我无心与他们争执。我只想尽快地赶往陆家山庄,尽快见到小月。
只有小月,才是我心里唯一的慰藉。
“好狂妄的括苍小子!”
我再次转离开的时候,孙缺三在我后大吼了一声。紧接着我听见后风声骤起,转头时,棍影如山已向我劈头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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