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黑（2/2）
陡留悲伤和萧瑟。
但就算是心理慰藉，就算是只能徒留悲伤和萧瑟，但在抱着遗憾即将腐朽之际，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这是属于将亡者最后的安慰，他们将自己的痕迹传承下去了，他们的遗憾将会由后人来解决，他们将活在后人的心中，他们并未彻底死去。
说起来，其实有些可悲，是弱者最后的眼泪。
选择江云，也只是因为江云在桩法上的天赋给了他一个可以一眼就看得到的未来。
老黑留下的是遗愿，要的是死前的慰藉，他知道自己的资源不够培养出一个能提炼出气感的武者来，但是他愿意相信，江云凭着他的天赋，最后一定可以提炼出气感来，完成他的遗愿。
以老黑的视角代入江云的身份，他看到了希望。
所以他选择下场，投资。
用真金白银换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和心理的慰藉，这就是一个即将腐朽之人的悲哀。
江云并不能体会老黑心中那种无奈和悲哀。
在身份变幻之间，江云眼底的冷静和警惕逐渐又浓郁了几分。
他并没有在为伙食变好而开心，反倒是在为突然变化的生存环境而警惕着，他从来都不是以一个一无所有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相反他似乎一直都很富有。
江云这一世所追求的也不是风光，而是安稳和平和，死状凄惨的死过一次的江云。
胆子变得很小。
没有过多的变化，依旧在扮演着一个有些呆呆的小孩。
时间静静的流逝。
收了江云这个儿子之后，胡老黑丢掉了那黄皮酒葫芦，身形一下像是苍老了许多。
人也严肃了许多。
嘴里胡咧咧的话语也少了许多。
浑浊的眼睛，斑白的头发，开始越发的像一个普通的老头起来了。
只是一边也捡起了丢掉许久的铁刀和石锁，不时进山弄些野物和草药给江云滋补身体。
而不喝酒了之后，老黑便喜欢上了给江云讲故事。
老黑以前也会讲故事，不过也只是在喝酒喝高兴了的时候，讲上一段，讲不长。
江云只是静静的听着。
对这个突然多出来，虽然对他很好的父亲，江云其实从心底并不怎么接受。
毕竟是个成年人的灵魂。
来个对他好的人就要他认作父亲，心理上很难接受。
当然，养育之恩另说。
所以很多时候，面对老黑，江云只是装作呆呆的样子。
而老黑对他这样子也不在意，他似乎只是缺一个听众，也没指望江云能听懂与否。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说的东西，江云全都能听懂，只是不愿发表意见而已，在这个时段江云只想当一个呆呆的小孩，混过去。
而眨眼间，两年时间也是晃眼过去。
在老黑的支持下，江云通过了原本预计肯定会被刷掉的第二轮考核，被选入继续深造。
这一年深秋，八岁的江云/燕虎告别父母，被送到县城的一座武院当中修行。
临行时，在庄子的路口，父母让他叫老黑一声爹。
江云抬头看了一眼头发已经白的厉害的老黑，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叫了一声爹。
老黑听了也只是点点头。
没有过多的表示。
只是身形似乎佝偻的比以前厉害很多。
坐在牛车上，骨碌碌已经走了一段路了，江云再次回头望去，发现那里还有一道佝偻着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是在守望，又像是送行。
或许是因为要离开生活了八年的地方的缘故，江云的眼窝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发热。
视线突然开始有些模糊。
或许也是因为天色未明，光影有些晃动的缘故。
搞不清楚缘由，不过江云也终究是跟着牛车越走越远，视线也是越来越模糊了，……
县城离得很远，牛车走的也不快。
从天色将明之际出发，走到天色大亮，又走到太阳高悬，最后直到日头沉到地平线往下。
中间路过了好几条河，越过了好几座山。
那县城还有半天的路程。
赶车的赵大叔说在这牛车上将歇一晚，第二天中午就到了。
在离家不知道多远的马道之上，江云躺在牛车之上，望着那漫天的星空，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在涌动，像是经历过悲伤，心情开始变得晴朗，还有点淡淡的开心雀跃的意味。
可能是因为期待吧，期待新的生活。
期待看到更大的世界。
明明见过盛世的繁华，但是在此刻江云也情不自禁的开始期待起了那小县城的繁华来了。
心情有些矛盾和奇怪，但是更多的却是还是期待没错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期待一个生产力落后社会的小县城。
或许是寂寞吧。
即使从没表露出来，但是江云其实对农庄那日复一日，枯燥，没有变化的生活早就厌烦了。
到了那县城里面或许会热闹一些吧。
心中带着期待，江云在这漫天星空之下进入了梦乡，牛车之上那种条件下，别提睡得多好，不过江云还是做了一个美梦没错。
在梦里，他在武院大放异彩，像个小说主角一样，一路装逼打脸，修为攀升。
只是半年功夫，女人找了上百个。
修为也一路走到了这个世界天下第一的程度。
然后，他带着一堆女人回到了庄子，他给了父母一堆的天材地宝，让他们能够修炼，回报了他们的养育之恩，也给了老黑不少天材地宝和女人，让他能够提炼出气感。
然后有自己亲生的儿子。
在梦里大家都很开心。
老黑提炼出了气感，头发变得乌黑，搂着十几个孩子，哈哈大笑。
父母也因为修为提升，变的年轻。
而江云就带着一堆极为漂亮，听话的女人隐居在庄子里面，每天过着快活无比的生活。
不过这终究只是一个梦，梦醒之后，江云还是躺在那辆牛车之上，赶车的还是那个相貌憨厚老实的赵大叔，天上的太阳也有些刺眼，似乎是在嘲笑他做白日梦。
嘴角一勾，突然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笑意。
而时间走到正午，赵大叔赶着牛车果然也走到了那县城来，而县城里面果然也比农庄热闹。
古色古香，像是走到了戏场。
不过那浓郁的生活气息却又在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江云，他在人间。
坐在牛车上，走马观花的看着这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景象，陌生的人世间，各种新奇的吃食，玩具，用具，人物，还有那江云一直好奇的花楼。
对这前世早就被明令禁止的烟柳场所，江云一直心存好奇，不过在见到的一刻他就失望了。
站在门口的女人不是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