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握紧了整个世界（2/2）
“就这么怕别人看到？”萧云儿追出来，怒气未消的冲他说道。
第五烟抬了抬眼，轻声道，“对你影响不好。”
“你就装吧！”萧云儿气呼呼的回他。
“走啊！”萧云儿说着往前走去。
“走哪？”他依然没起身，扭过头道。
“你不是有聚会么。”萧云儿转过头来，长发拂过脸庞，像翻开了一个美丽的世界。
“你别瞎胡闹！你要没事我送你回家，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第五烟甩掉烟头站起来拍拍衣服。
“谁跟你开玩笑了？”萧云儿瞪着他，接着不管他回话，转过身就走，“我去打车。”
“喂！搞毛线啊你！”第五烟在她身后喊道。
“喂！你搞毛线啊！”萧云儿回过身冲他喊道。
“喂！别闹了好不好！”
“喂！你看我像是在闹吗！”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两个人的声音一个压过一个，都敞开了身体向对方喊道。
第五烟气呼呼叉着腰，左走走右走走，萧云儿抱着胳膊在原地喘着粗气。
“走，我送你回家。”第五烟走过去，一把拉着她就往反方向走。
“你给我……松开！”萧云儿使劲的甩开他的手，定定的站住脚步不走。
“云儿！”第五烟看着她一脸的坚决，最后无奈的叫了她一声，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你说。我听着。”萧云儿抱着手臂努力压制着情绪，紧绷着嘴，两眼定定的看着他的脸，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
“云儿……我们现在不是同桌了，以前再也回不去了。你懂吗？”第五烟深吸了气，眼神不再逃避，“我们现在走的是两条路，你会走向你的世界，而我也有我的归宿，但是它们不在一个地方，你知道吗？”
萧云儿情绪十分激动，她一直压抑着，胸口在重重的起伏，但仍然没有说话。
第五烟看她态度没有丝毫变化，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云儿，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配不上你。”
他淡淡的沉声说出了这么多年隐藏在内心的真心话。
“说出来，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第五烟心里想着，却又绝望在蔓延。
“我知道……我都明白。”萧云儿声音颤抖着说道。而眼睛里有泪珠在滚动，这让她显得更加冰雪动人，惹人怜惜。
“可是我喜欢你，有错吗，跟这些有关系吗？”情绪冲破了内心脆弱的防线，她哭了。
“云儿，你知道吗？”第五烟满眼怜惜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就像又回到了和她同桌的日子，繁芜世间，漫漫岁月长河，千万人中，我的眼里只有你。
他抬了抬手，想给女孩擦掉止不住的泪花，却又把颤抖的手放下。
他知道，一旦抬起，这感情这辈子都再无法算清，而结果注定将要有一个人被深深伤害。
他不敢。一如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加身，他也不忍心去伤害，这个照亮了他整个生命的女孩。
萧云儿哭着，仿佛多年压抑的情绪得到了宣泄。
“你知道吗，当初和你同桌，是我主动跟老师提出来的。因为那时候我就喜欢你，我知道你学习差，知道你没家庭背景，没经济实力，这在那时，我们两个身份悬殊的人是不可能走进一个圈子的。我都明白。”萧云儿索性不再隐藏心中的情愫。
“但是我都不管，我不在乎！我讨厌他们天天说上层阶级、下层阶级的，我讨厌看到那些自认为出身不好的，天天巴结家庭有背景的，我也讨厌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样子。我就只是喜欢你。”
“你跟那些就知道耍帅扮酷的富家子弟，还有那些根本就瞧不起自己的同学不一样。
你从不妄自菲薄，你从不觉得低人一等，你随遇而安，你真实。”她激动的挥舞着手臂说道。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在打球，对了！当时还有郁精灵、王笔他们，我记得很清楚……”泪水漫过了她白皙如玉的脸颊，打湿了她的衣襟。
你进了球就会兴奋的说‘我擦’，你不进球就会说‘这尼玛篮筐有问题吧，还是我手残？’……”她的喉咙被泪水呛了，声音有些断续、嘶哑。
“如果对方进球，你就会大喊‘大兄弟，好球啊！哥们服你！’这些我现在还记得，一点没忘过……”她冲他喊道，嘴角有泪花在迸溅。
“还……还有……”她的诉说继续哽咽着，他没有打断。
“那时候我们学校有位腿脚残疾的同学，平时上楼都是自己扶着扶手一步步挪上去，大家都知道他不容易，但是没有人帮他，那时候谁不想跟家庭出身好的人交往？”
“有一次正好你看到了，二话不说就把他给背了上去。从那以后每次他到学校准备上楼，你就准时出现，然后凑巧的把他背上去。当时大家都说你傻，你也只是笑笑。”
“就这样你竟然坚持了半年！直到他转学走了。我那个时候就喜欢偷偷跟在你身后，看你背他上楼，累得龇牙咧嘴、满头大汗的，还总说凑巧，没事。那时我就想你怎么这么可爱，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不求回报，真实无欺。”回忆到这里，她满脸的幸福开心。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关注着你。看你打球，看你跟朋友聊天说脏话，看你上课跑神，看你考不好被各科老师挨个的批过一遍，然后还没心没肺的找人炫耀去。”
“直到有次放假，第二天我发现不能再见到你了，我慌了，我非常着急……然后，然后就……”她的声音慢慢恢复了正常，好似过往的快乐抚平了她此刻颤抖的心。
“然后就跑到我们家属院找我，然后被我们那几个混混骚扰，然后我就带着人把他们揍的鼻青脸肿，被逼着对你叫了一百次‘大姐大我再也不敢了’。从那以后你没事就跑来找我们几个玩，然后……开学了我们做了同桌。”
第五烟满脸的泪水，早已被寒风吹干在脸上，划出一道道可笑的白痕。
萧云儿擦了擦泪水，深吸口气笑着说道。
“老师把我们调开后，我一夜没睡着觉，但后来我想清楚了，喜欢一个人，知道他在哪里就好，并不需要时时和他在一起。”
她眼神朦胧起来，在回忆着过往的美好。
“那时候我很安心，每天都很开心。每天起床，我就感觉有一颗大大的太阳，在那个地方等着我，放着可爱温暖的光，左右扭动着，不停的说’我擦、我尼玛、你大爷的‘，那时候，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幸福。”
她模仿着他的语气说着，调皮可爱。
“所以，无论现在在哪里，就算所有人都认为阶级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但是我明白，我喜欢的人一直都住在心里，无论他在哪里，我都要回到他的身边。
因为星星离了太阳，还怎么放出光芒，那样它就不是星星了，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的人生怎么会有意义。”
萧云儿满眼希冀的深情说道。
第五烟却低下了头。当他抬起时，眼中充满了悲伤。
“我第五烟无才无德，就是一个小地方出来的穷屌丝，这辈子也没什么出息，就打算在这混吃等死了，我何德何能让你这样念念不忘呢？
云儿……我……”
“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我。”萧云儿娇羞的问他。
“一个女孩都这样说，这样问你了，你一个大男人还叽叽歪歪的，像什么样，有没有出息了！”第五烟在心里批判着自己的懦弱。
“可是，我怎么能耽误你呢。云儿，这样我做不到，一个男人不能让女人为他做出牺牲的，我，做不到。”第五烟摇着头。
萧云儿沉默了。过了一会。
“好……”萧云儿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我理解你，烟儿，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她深吸口气。
“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就一次，如果不行，我们就再也互不打扰。”
第五烟抬起头看着她，这一刻他为自己的无能与懦弱感到无比的屈辱与自责。
“五年！今年我们18岁，五年后，如果你还是现在这种想法，我就按照家里的意思，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可是如果你喜欢我，就来帝都找我，带着你的资本，立足帝都的资本，来找我，我嫁给你！”
萧云儿看着眼前这个伤心失落的男人，却咬着牙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五烟愣了愣，沉默了。萧云儿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变得温柔，随之慢慢汹涌起浓重的希冀。
第五烟抬起头，眼神落寞，“云儿，我送你回家吧。”
说完，他转身往前走去，背影佝偻，形神萧瑟。
萧云儿仰起头，朝天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着又开始动荡的心情。
车来了，第五烟拉开车门，让萧云儿坐进去。
萧云儿一言不发，魂不守舍，呆呆的坐进座位上，痴痴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子启动，萧云儿打开了窗户，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孩。他正低着头。
车子缓缓的加速，萧云儿回过头，收回视线，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泛滥成河。
“云儿，老子拼了命也会去找你，老子这辈子就是要娶你！”
第五烟突然抬起头，目光透射出疯狂的决绝，他伸直手臂，食指朝天，歇斯底里的冲前方大声喊道。
司机师傅没有狗血的把车停下来，反而飞速驶去，但他看到从车窗里伸出了一直纤细的手臂，十指纤柔，掌心向上。
“我会去找你的。云儿，我第五烟不是个懦夫，从来不！”第五烟握紧了掌心，就仿佛在握紧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