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醉落魄(三)(1/2)
『汉子回家的时候,天上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尘沙扑面而来,汉子赶紧伸手揉了揉双眼,定睛往远处一看,只见村北那片土坡上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好似蛭蚁横行一般。
打了一辈子猎的汉子有对比鹰还尖的眼神,当他看到远处沙土弥漫,心中早已端的清楚,暗自想道:“那肯定是一路人马,走得着急,行李不多,显然没有要在村子里过夜的意思。”眼角猛地一跳,汉子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无端想起了前不久路过村子的那仨兄弟,自己还和他们喝了不少的酒。
“神的赏赐?骗子!我们为他们卖命,他们……他们却把我们当畜生……嘿嘿嘿嘿,他也一样,不……不杀了他,我们都得死!”
只有一次,老三酒后失态,吐露出这些话来。那个时候,汉子本能地意识到他既不能多问,也不能让老三觉得自己记住了这些话。于是他忽然大醉酩酊,一头栽倒在草席上。
老三果然很快清醒过来,低着头沉吟,四下望望,见众人都已醉倒,便把手一挥,掌风如刀,将几束跳窜的烛火切灭。
夜风从窗外悄悄溜进来,沿着墙角打转,清凉地吹拂。屋内白烟缭绕,一地月光。
酣醉半晌不见有动静,汉子以为老三也已“睡去”,便微睁双目,借着酒杯上的月光偷偷瞥了一眼。
忽见夜色里,老三一人坐得挺拔,明月掩映下那张俊俏的脸庞此时半明半暗,眉目间全无醉态,他正独自端着酒碗,低下头来啜饮,一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神竟然比狼还狠!
汉子脊背一冷,虽说七八年不见打仗,终究是乱世!』
“轰轰、轰——”
两棵苍劲的老树砰然断折,一左一右,先后栽落大地。几乎同时,山间一块岩石也如同遭到重击,猛地崩裂开来,碎得蛛网一般。
林间雪尘飞扬,深陷岩缝间的穆舞墨伸出一只手来,奋力拔出他的身体。
迎面一记刀光逼来,穆舞墨迅速侧身,刹那之后,山上一块岩石便被平齐削了下来。穆舞墨仰头看去,只见那里断面光滑,可照人影。
他目光前后一扫,快速察看自己两侧,左手边是一条不足十步宽的雪谷,已被落石填塞得如同一条死路;右边不过几十丈远,便有好大一片雪林,白茫茫一望无尽。
他便动身右行,恰在此时,风声尖啸,一阻绵长的剑气随即赶来,像堵空气筑成的墙壁,截断他去路。
他索性止住脚步,低头吐出一口血水,脚下积雪很快染红一片,再扭头望向剑气飞来的方向,自嘲说道:“‘杀戮’用得得心应手啊,大哥!”
话落,风停,剑气尽。
穆舞墨猛地转身,脚掌往地上一踏,刹那之间已经离地数丈,再右手伸出,攀住一块岩石,五指向下按压,纵身跟上,接着脚踩山石,便是攀爬如猿,腾挪自如。
身后飕的一声锐响,如同玉箫长吟,一柄三尺长剑转瞬即到,精准刺在他下一步的落脚之处。
穆舞墨巧妙躲开,更如一只云中飞燕般,忽而叠折双翼,绕剑一圈,脚背绷紧,轻点一下剑身,借力凌空跃起。
眼看就要触及广阔的天空,“大哥”却及时赶到。南官手握长弓,气势逼人,如同一只捕猎的苍鹰,忽然俯冲而来,凌空一腿鞭在穆舞墨腹部,将他生生砸回大地。
一声砰然巨响,林中残雪飞扬。
南官身体悬空,张弓搭箭,箭镞直指尘环中心,坦然道:“可惜终究学不会你的‘君临’。”连射三箭,终将还欲逃向别处的穆舞墨逼进了雪谷。
没走多远,穆舞墨隐约感觉不对,便在雪谷中反复弹跳,企图从上空逃出这片困兽之地。忽然白光闪烁,他凝眸细看,只见空中有张无形的结界正在悄无声息地张展开来。
一瞬间,重力好像颠倒,穆舞墨攀住岩石,扭头向四处打量,很快便发现了端倪,原来在山谷上方的四个角落里,各有一名白衣人借着雪色藏匿他们的身形,如同四只倒悬在山谷间的白翼蝙蝠。
“原来真的是陷阱……还有帮手。”
穆舞墨一声苦笑,同时松开手脚,凌空一记翻身,竟然以倒立的姿态稳稳踩在空中。
苍穹如大地,地面如远山,穆舞墨一身装束与两鬓发丝也尽皆“飘落”向上,倒像是他自己落在了空中,也成为一只蝙蝠。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穆舞墨心中无奈,只得蓄力一跳,经过空中某处,天地倒换如常,他一个翻身,再次飘落雪谷,叹息一声,目光贴着地面,缓慢地向前方看去。恍惚之间,一个隐藏许久的黑影悠然出现在他视野中。
穆舞墨脸色如常,心中波澜不惊,此时的他更像一位待客的主人,既然有朋自远方来,便当笑脸相迎,他开口说道:“你也来了。”
“二弟,还要逃吗?”南官已经赶了过来,对他说道:“何不交出‘君临’,交出‘君临’,你我还是兄弟。”
穆舞墨置若罔闻,只顾看着那个在飞雪中走近他的身影,出声问道:“你当真要拦我?”
除却三弟凌青云,还能有谁?
听此一问,凌青云紧了紧手中黑刀,脸色十分为难,却并不让步,开口说道:“二哥,听大哥的吧,我真的不愿……”
“不愿对我动手?”穆舞墨忽然狞笑起来,笑得癫狂,指着他的脸骂道:“三弟,论起对杀的实力,我和大哥都不如你,但你向来就听二哥的话,只是不知今日大哥给了你什么好处!”
不待凌青云答复,穆舞墨单脚跺地,在一声尖啸中刺向前方。南官仓促出手,拉满长弓,乱箭攒射,却追不上他前冲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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