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章 昭仪慎言(2/2)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出来了,弓着腰,陪着笑脸对韩珞成道:“四公子,陛下说了,他把那些人判到那些地方去,又让他们做那样的事,自有他的安排,轮不到旁人插嘴。”明明是一句攻击性极高的话语,看着他的表情和姿态,听着便十分委婉。
韩珞成皱了皱眉:看来皇帝是打定了主意,决不让他半步了,便也不愿意在这里多耗时间,索性又磕了个头,站起来便往门外走了。
梁内官见这位难缠的主子果然一两句话就能打发了,心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想当年韩珞成为了魏家那些不足为道的人在这儿跪了半个多时辰,他还以为今天韩珞成又要再来一次呢。于是走进殿内通禀:“陛下,四公子已经走了。”
而此刻殿内的皇帝却应都没应一声,眼睛更是没离开过铺在桌上的那幅画,还对身边的薛昭仪点评了句:“你这头的水留白得好,可山却画得逼仄了。”
薛昭仪见状,识势地应了声:“诺。”又微微偏过头去,示意梁内官下去,这才让他有了个台阶下。
皇帝看薛昭仪不问半句话,反而偏过头来看着她问:“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不见那小子?”
薛昭仪一点也不心虚,似乎毫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今日来,是来跟陛下一起赏画的,若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那以后臣妾可就不敢来了。”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事情和盘托出了:“老二上折子,说有几个低品文官对他语出不逊,还作风不正,妄议朝政,对孤颇有微词。孤就把他们贬到各地去,磨磨他们的性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
薛昭仪笑了笑,没说话,皇帝又接着说:“今天早上许洲也上了一份内容一样的折子,孤知道他在想什么。这老家伙自诩清高孤傲,又是天下士子的表率,要是让他得了逞,只怕这几个人都得拜他做老师了。到时孤没落好,还得让别人说三道四。”
见薛昭仪还是笑而不语,皇帝心里明白:她是不敢卷入这些事,便淡声道:“孤每次说起这些事,你都不搭话。好啦,孤许你发表意见,不治罪,行了吧?”
薛昭仪笑着行了个礼:“谢陛下。”又道:“许大学士是朝中重臣,现在陛下才裁撤了一些官员,臣妾看来,若是陛下有制衡之意,但不可委屈了他才是。”
皇帝冷笑道:“他委屈?他现在可忙着呢,哪有功夫管这些事!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刚才门外那小子狠不下心来。他觉得人家帮过自己一把,也就该帮回去。但是这件事可把老二得罪了,孤现在答应了他,你等着,老二就该来找孤了。”
薛昭仪抿嘴笑道:“二公子和四公子都是为陛下分忧,陛下合该一视同仁,宽容些才是。不像瑜卿,净叫陛下不省心。和他相比,他的两位哥哥可都算是国家栋梁了。”
皇帝闻言,也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牵着她的手往院子里带:“去年孤没得选,只能把幼筠嫁出去,叫你掉了好些眼泪。现在瑜卿也要远游,委屈你了。”
她倒是善解人意:“瑜卿和幼筠都是陛下的子女,是皇室的子孙,臣妾之痛,也是陛下之痛。还望陛下心中不要挂怀,别总担心他们,该把心情放宽,好好养身子才是。”
皇帝闻言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则声了,只牵着佳人之手,看着满园绿荫。
薛昭仪突然柔声柔气地问了句:“陛下既然知道四公子不是为了自己所求,为何又拒之不见呢?好歹把话与他说明白了,叫他不觉得是陛下昏聩之君,也好理解陛下呀。”
皇帝闻言,疑惑地“嗯”了一声,偏过头来说了句:“你这主意不错。”不过很快又偏过头去了:“不过孤是九五之尊,孤做什么决定,何必要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子理解!”
薛昭仪笑了笑说:“寻常百姓都说,无论孩子长多大,事业做得多大,在自家父母眼中,都是孩子。可是陛下,臣妾冷眼看来,最近四公子所做之事,桩桩件件皆是利国利民之事,绝非小儿之举。”
皇帝倒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了一句:“你怎么净帮着那小子说好话了?”
薛昭仪似乎有些惶恐:“瑜卿要出去游学,四公子帮我劝了他不少好话,想把他留在坤京。虽然瑜卿还是固执己见,但臣妾心里感恩他,常到颜妃娘娘那里走动,便听说了他不少事情。若有说的不对的,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有点好笑,笑着说:“你是实诚惯了,又知道感恩。可在孤看来,他做的那一套,跟老大所为差不多,都是些笼络人心的权术罢了。若要论起这一点,他做的那些事,还不如老大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