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格不见了(2/2)
顾寒衣离开军营去了府衙,得知韩丞被陈知叔接去了府邸,便又转身去了长吏府。
“还没醒?”顾寒衣问。
陈知叔瞧着她被霜雪覆盖的眉眼,近距离感受着她周身那汹涌的戾气,有些心惊肉跳。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确是发了热。”他小心翼翼地陈述:“韩相近几日奔波劳累过甚,照大夫的意思是,也许会睡得时间长些。”
“药喝了么?”
“用细竹筒灌过。”
顾寒衣深深吸了一口气,“啪”地一声将刀拍在案上往旁边一坐,一脸压抑。
然而她只这么呆了一瞬,便又站起了身:“他若醒了立刻派人去通知我。”
陈知叔忙应下,看了看她脸上的伤,不由又有些踟蹰地道:“顾大人你……”
话没说完,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韩丞手指动了动,他一阵激动,立马奔去了床头,一脸期盼地紧紧盯着。
韩丞呛咳了一声,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须臾之后意识回笼,撑了撑身,陈知叔连忙伸手去扶着他坐了起来。
顾寒衣脚步顿住,扭脸看着那人病恹恹的衰样儿,不禁拧眉问了句:“你现在脑子清醒么?”
韩丞长眉一凛,如两簇被劲风摧折而又坚韧不屈的青竹,高雅地瞪了她一眼。
顾寒衣便确定了,该是还没睡糊涂。
她于是径直又走回去坐下,摆出了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皮样儿,道:“另想办法吧,我打不过沈临川!”
自被沈临川从台上一掌拍下来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这场比试多半玩蛋了,只是狠话却还是要放的,不然很没面子,然而与其这么耗着,倒还真不如早点来找韩丞商量对策。
韩丞缓了缓,开口嗓音嘶哑得如一面破锣,细细地往下掉着沙子:“你说什么?”
陈知叔立马给他递了一杯茶水。
温凉的液体浸润干涸,韩丞忽然看见她唇角边的一点淤色,当即微微偏了偏头,意图看的更清楚些,眸光微敛:“你脸怎么了?”
顾寒衣抬指摸了摸,豁出了脸不要,破罐子破摔地一耸肩:“沈临川打的呗。”
韩丞道:“你输了?”
顾寒衣强撑出的那点无所谓便变得有些勉强,她气势汹汹地喊了一声:“是!”然后扭头凶巴巴地扫向韩丞,一脸的:那又怎么样?
倘若第一次她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那么这一次便是心中仅剩的那一点燎原之火也被今日这当头的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
她打不过沈临川,没法儿跟韩丞交代也得交代,再丢脸也只能认了。
哪知韩丞默然看她半晌,忽然风平浪静地问了她一句:“你有使花招么?”
顾寒衣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当然没有!”
使了花招还被打成这样那得有多丢脸?!
“所以为什么不?”韩丞下颌一偏:“明知自己打不过?”
顾寒衣:“???”你怕不是个假韩孜琦?
韩丞丝毫不觉有何不妥,病容苍白,却说出惊人之语:“这些我本是在当日便打算提醒你的,你若初战未捷,出来之后依我所言再进去一场,未尝不可。”
顾寒衣有点震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文人皆知应试需得各凭实力,比武岂非也自当光明磊落?!”
“倒真是刮目相看了。”韩丞波澜不惊地一声儿笑:“在这危急存亡之秋,顾侍卫心中还以江湖道义为先,我是不是还该夸阁下一声侠肝义胆?”
顾寒衣张了张嘴,没能蹦出一个字来,心情沉重的不敢苟同,却也不想听他冷嘲热讽。
“沈临川此人极为重要,务必得拿下,这场比试一开始就没说不可使用非常手段,还请顾侍卫谨记。”
顾寒衣濒死挣扎:“为什么一定是沈临川?”
“你日后就会知道!”韩丞沉了脸色,许是气喘太急,他猛地又是一阵咳嗽。
顾寒衣忿然瞪着他:“就算他肯听你一言,你又如何确定他可信?”
“我确定!”韩丞嘶声敲板,他剧烈地喘息了两声:“他是最危险的,却也是最可信的!”
顾寒衣目光复杂:“你是不是跟他有一腿?”
“你!”韩丞顿时气疯了,这一咳咳了个惊天动地。
陈知叔急得满头大汗,急忙替韩丞拍着背:“韩相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顾大人童言无忌无心之失,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顾寒衣看向陈知叔,陈知叔干干地笑了两声儿:“辛苦顾大人了……”
顾寒衣勃然大怒:“你们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人格?”韩丞声音都变了调,陡然高出八度:“你的人格比这天下重要!你的人格比那帝位贵重?”
顾寒衣霍然起身,撑眉努目地站了半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