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公孙:血色成都府(一)(1/2)
公孙枭不可置信地盯着腹中插着的那把长刀,他的目光顺着刀柄向上,看到了那只握着刀的手,看到了精瘦的指节和皴裂的手背,看到了冬季刚过食指的关节处还残留冻伤的红肿。
再向上,他看到那只紧紧扎住的袖口上磨了边的白毛,手腕攥紧处有条条青筋暴起。不知道是不是风的缘故,那些碎得看不清的白毛和尘埃,在寒凉的光影中,摇摆起舞。
他突然不想再往上看了。公孙枭管住了自己的目光,却没有管住他颤抖的双唇。
“致和你……”
一滴泪落了下来,“铮”的一声砸在薄薄的刀片上,传来轻微的震颤。
“你真的……”
“对……”
公孙致和咬得泛白的嘴唇一松,目光却一直看向另一边。
“长公主殿下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吸了吸气,咧开嘴笑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但是有人能给。而且,只需要一步,一步就好。”
所以你就?
公孙枭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比谁都清楚致和在说什么。不就是一个位置的事么?不就是该不该,谁配不配得上的事么?他也曾试图向这个不得志的二儿子解释自己的苦衷,却又因为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而一次次作罢。
嫡庶之别。
长幼有序。
保全之策。
进退两难。
……
凡此种种,都是他权衡多年的结果,他要保住这些年不择手段打下的剑南道基业,他要保住曾经的孙家如今的公孙家的荣光,他要保住这两个孩子的命。
可在长刀刺穿他身体的一刹那,那些解释的话,顷刻间就散了,散成了蛛网,散成了白花槐纷纷扬扬的雪,散成了蜀地的抓不住聚不拢的云翳,比致和袖口上磨出的白毛还要碎,比一束可怜的光照见的四处乱撞的尘埃,还要让他无从着落。
一刀穿刺入腹的伤要不了公孙枭的命,他毕竟上过战场,当年还是公孙成业麾下一员猛将的时候,即使被人刺穿了肚子,挑出了肠子,公孙枭也能把这些东西塞回去奋起反击。当时的叛军只要一听到公孙枭的名字,闻风丧胆,谈之色变。
而公孙致和迟迟不补上接下来的一刀,从非常客观的角度上说,随时有可能被公孙枭反制住。
“二公子!”
却是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发话的杜师爷一声高呼提醒。他声音原本又虚又哑,这一句厉呼,如布帛刺啦撕裂,竟生生叫出了凄切之意。
“二公子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原来是你?”
公孙枭从被自己的亲儿子暗下杀手的恍然中缓过一口气,目光直直刺向弓成虾米一样蜷缩的杜师爷。直插腹腔的刀伤虽然让他失血不少,但一方霸主的风骨犹在,斜觑一眼爆发出的寒意,让正在风口的杜师爷下意识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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