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纷飞:杳无踪迹(1/2)
临阵调转方向原本最为危险,军心稍不稳定便极有可能发生踩踏,最终导致溃败。
然而,多亏了李世谚战前一番训斥,从鬼门关里溜达了一圈的兵士不敢丝毫放松,唯恐触了这位小小殿下的霉头,回去又一番杀鸡儆猴——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下一只猴。
劲厉的风在每人耳边呼啸而过,哀嚎与喊杀声像来自两个世界,却又无比真实地存在这一刻与下一刻的现实中。
山峦起伏间,白衣小将分外鲜明地跃动其中。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策马扬鞭,夺目的日色为他覆上一层粼粼的光华。
在他身后,仅余几百将士的敢死队紧紧相随,牵扯出上万西突的轻骑兵不甘落后。绛色混杂着深蓝深黑的军服如潮水浩浩荡荡,重如千钧。
田子安已经率领泾原节下辖军队并神策军援兵,总计五万余,候在泾州安定城下。
纛旗高扬,红日已从东方升起,冬日里难得的金光璀璨,背向太阳奔逐的战士如山松在城墙下肃穆无声。
田子安面对来自西北的虎狼之师,泾原军非边郡防线的主力,自他从凉州萧关一带退下,很多年了,难得有了决一死战的底气。
“众军准备,胡儿侵我家乡,占我国土,今日一并清算,成败在此一举!”
人人向着自己的战场挥刀挺进,在步入暮色深冬的寒风里。
同样在自己的战场上的还有关河。
自十一月十六日从泾州出发,关河片刻不敢耽误,昼夜不息向东南奔赴数百里。
他不是不认识沈青绾。自从听说沈青绾绑走了小语,他将仅有一面之缘的宛嫔娘娘内心描摹了数遍。他确定,只要沈青绾出现在他面前,剥了皮化成灰她也认识。
可是,没有。每一条道路,每一辆马车上,都没有。
他将可能路线都走过一遍,恨不得将每一辆可能经过的马车都盘查一边之后,依旧一无所获。
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他心已火急火燎得快要烧焦。
洒了一支小队在宁州官道上沿路盘查,关河独自一人继续向东南方向堵。京西北诸州在此刻看来竟是如此幅员辽阔,把一人随便扔进这群峰连绵的关山中,竟如泥牛入海,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直至十一月十八日在宁州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时,山间崎岖的官道上,关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来者衣衫不整,发丝尽乱,原本明亮的眼睛疲惫得快要睁不开。瘦小的身体拼尽全力控制住飞奔的马,双唇因为太久没有沾到水而干枯泛起层层皮屑。
“公孙嘉禾?你是……”
正是一气之下私自跑出鼎州献陵的公孙嘉禾。
公孙嘉禾是在十一月十五日凌晨出发的。近四日昼夜兼程,她几乎没有片刻休息。她也没有备用的马,看到马稍有疲惫之色只得更加用力地抽动长鞭,一道一道抽出了血痕。
最后马也撑不住了,咳血累倒在路边。公孙嘉禾就拽着马走,给马塞了两口干草,自己抿了一口水,跨上马再来。
她原本并不会骑马,四天四夜经久不息的颠簸,硬是在跌跌撞撞中学了个大概。衣衫被磨出了丝,掌心、小腿皆磨破了皮,血痂还没结上又再一次被磨出缕缕鲜血。
在看到熟悉的身影的一瞬间,一口足足崩了四日的气突然松了下来。挥舞在马背上的长鞭力度不够,奔驰四日四夜的马似乎是得了解放,前蹄一软,便将背上折腾它足足四日的小小人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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