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血幕黄昏（1/2）

五千余瓦剌骑兵弯刀瓦亮，怪叫着朝周军中军冲去。这一突然出现的鞑子让周军将士极为吃惊，士气受到更大的冲击，恐慌在蔓延。

“传令分兵，本王自领曼二师在此压制吉赤玛，贝亲王及善平伯张见卿率红云卫前往救援周军中军。”

寺前布在高处用望远镜环视了一遍战场，下令道。

军令如山，不容怠慢，寺潭叶、张见卿、费来立刻率领5000红云卫骑兵离开本阵，往新来的瓦剌军后方袭去。

寺潭叶也是看清楚了。武军压制吉赤玛绰绰有余，甚至有能力吃掉这部鞑子；周军左翼战局堪忧，龚和颖、冯唐、焦泰朗、毕宇童四人联手都未能顶住一万两千瓦剌精骑；而周军中军只剩下两万人，除去正在对付瓦剌偏师的五千火器营外，只有一万多战力不明的兵力了。

这时候要是武军不分出一支兵马去救援周军中军，只怕这群军心不稳的人惊恐之下容易崩溃。

寺潭叶原先不明白，两军阵地战除了远程火力兵，基本就是军阵前面的人在打仗，后面的等着轮替，不可能全员交战，怎么会崩了。

现在明白了，纯步兵交战与骑兵对步兵的作战，这两种方式差异太大了。高大的战马以及它那迅猛的冲锋对步兵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大股红云卫骑兵一个漂亮的转弯奔腾，在奋力冲击周军大阵的瓦剌骑兵后面摆开了锋矢阵。

这时候和周军纠缠在一起的瓦剌人就是想避开也来不及了，武军的猛烈冲击让刚调转马头应战的瓦剌后部骑兵一刹那损失惨重。

这下瓦剌人就处于了被夹击的位置，才5000人的瓦剌骑兵完全处于劣势。但这也激起了鞑子们的惊恐，爆发出了更强的战斗力。

于是瓦剌人前面的周军就惨了。往后顶住红云卫的精锐骑兵也送死。瓦剌军将领塔索企图向左侧突击，从而从周军大阵的右后方突围。

寺潭叶在雪浪骑兵的护卫下参加战斗。红云卫是以汉人为骨干，武国各族勇士都加入的精锐部队，战斗力很强悍，又是处于优势阵位，将士们杀得非常痛快！

刘千指挥自己的一旅人马杀得畅快淋漓，锋利的长枪刺得瓦剌兵不断被翻落马下。刘千不如策伦巴克臂力强大，但是出枪极为精准灵巧。

他的长枪不停地荡开瓦剌兵的格挡，又迅速地从刁钻的角度刺入瓦剌兵的破绽部位。长枪入身，瓦剌兵痛苦惨叫，刘千把枪扭了一下再横着拉出枪头。鲜血喷涌而出，就像即将来临的夕霞。

策伦巴克力气大，一杆狼牙棒舞得像花枪，不，是像疾风骤雨。他杀敌从不管对方在干嘛，格挡？他连武器带人一起打断；躲避？他一杆子狼牙棒把战马立毙当场；至于妄图以身为刃，以命换命？那就直接打落马下。

将士们都在奋力杀敌，寺潭叶作为领兵大将不做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这时候根本不用指挥了，没看见张见卿都在一边东张西望么？

“殿下，老夫不是在东张西望，是在密切观察战场。当然，目前也没有什么事。殿下若是手痒，可以自己做点其他的。”张见卿幽幽道。

听张见卿这么说，寺潭叶顿时有些热血上涌。来了战场，不拿几个人头战后好意思说自己参战过？

这个草原也不是一马平川，起伏的缓坡让寺潭叶立马坡上就可以箭出如蛇。寺潭叶身在弓箭射程之外，就只能用强弩来偷人头了。

好在红云卫随前唐军，每人一把弓弩，寺潭叶拿出挂在马上的弩，放上一支破甲锥，瞄准一个杀得很是起劲的瓦剌军官，扣动了弩机。

破甲锥飞速而出，一眨眼就射到了那个瓦剌军官面前，他早已来不及反应了。破甲锥破开他的扎甲，贯入他的左肩胛。

寺潭叶看见他痛苦得张大了嘴巴，也许在惨叫。受伤使得这个瓦剌军官的战力迅速下降，被刘千不出意外的一枪刺破咽喉而殒命沙场。

寺潭叶很满意战果，吩咐一个侍卫下马到自己旁边专门负责张弩，寺潭叶则继续射击输出。

其他将士其实也可以下马射击，但是老狐狸张见卿没让，他留了一手，谁知道一会儿局势如何？

一个瓦剌兵一记长矛狠狠地刺下，冯紫英急忙用长刀挡开，又迅速做下劈砍动作。鞑子急忙持矛格挡，冯紫英却突然化劈为刺，伤了鞑子的战马。趁其战马发狂，冯紫英一刀将鞑子砍下马。

战局不利，冯紫英的一千手下本来处于第二道阵地，如今已经到了第一线了，而且损失越发地加重了。

家里带来的火枪不大中用，冯紫英早就扔了它持刀上阵。第一次上战场，冯紫英非常紧张，脑子有些乱。他要指挥手下作战，又要担心战局和父亲。

但如今他已经没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只知道厮杀不休。手臂有些酸，不忍着也没办法，只能找每一丝空档放松一下，积蓄力气。

陈也俊也是如此，他一直拼杀在前线，满头满身都是血。虽然指挥得一般，但陈也俊力气和武艺都高于冯紫英，手下们都跟着这个勇士般的大人战斗，死了不少人，倒也勉强稳住了阵线。

一个瓦剌千户马上功夫了得，又是刚从后面上阵，就把冯紫英压制住了。处于下风，眼看反杀无望，亲卫死伤惨重，帮不了自己，冯紫英不由得心急如焚。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支瓦剌人的箭矢偷偷射来，冯紫英大惊，于百忙之中电光火石之间避开要害部位，箭矢刺入了肋下。

瓦剌千户见冯紫英受伤，举起长刀就要劈死这个杀了他不少勇士的周狗军官。鏖战已久的冯紫英又痛得使不上多少劲儿，只得尽人事招架而上。

就在两刀相碰的时候，一支破甲锥突然破风而来，稳稳地破开瓦剌千户后腰间的柳叶甲，没入身体达一寸之深。其尾羽甚至依然颤抖着。

“啊！”腰部中箭，克尔勒痛苦惨叫。冯紫英见状，如蒙大赦，连忙避走一旁。两人都受了箭伤，自然厮杀不成。

克尔勒在护卫的掩护下，退后了。冯紫英也后退暂歇。箭头在肉里，冯紫英只得扶着这支箭，没人有空来帮他处理伤口。毕竟是少年，冯紫英疼得满头大汗，眉关紧颤，空嘴大张。

“你怎么样了？”

冯紫英忍痛偏头一看，是柳湘莲！

他原本秀气如华的脸面上，满是血污，哪里还有半点从前神京风流郎君的模样。冯紫英看了有些心疼，甚至后悔逼着他来战场了。

“我...我...我...”

柳湘莲赶忙扶住冯紫英，焦急地说:“不要说话了，让副千户代理片刻，我先为你拔箭治伤。若是迟了，恐怕疮毒入体。”

远远地望见那边两个人杀得极为投入，寺潭叶不知怎么就拿起望远镜去看。这才发现竟然多日未见的冯紫英！

战场遇故友，岂能不帮一把！寺潭叶特地换了高远格那把更强的弩，帮了冯紫英一箭。

瓦剌人越战越少，死得很惨，对周军的压迫也越来越不足，红云卫的攻击也更加地凌厉。

眼看战损过半，塔索大急，吼道:“勇士们，拼呐！活下去！活下去！”

瓦剌人纷纷随他高呼，不要命地冲杀，丝毫不管周军是不是伤到自己，只一味地砍杀。死伤也是严重的周军怕了，最后，有近千瓦剌人突破了周军军阵。

周军军阵后面是后勤营，只有两万民夫在这里。发狂了的瓦剌人冲入了辎重营，民夫们都是乌合之众，但也正是乌合之众，见势不妙，赶紧拔腿就跑。

乌泱泱的一大片人跟着龚和颖的败兵的脚步，逃向南方。家乡在南方关内。塔索正纠结是追杀民夫还是逃回本阵与吉赤玛汇合，红云卫追来了！

眼看着不是占尽优势的红云卫的对手，塔索绝望地仰面大哭一声。但却没有泪水流下。

“成吉思汗的勇士们，苍色狼的子孙们，我们绝不投降，转回去，拼了！”

不得不说，激情正盛的时候蛊惑的话往往很有成效。人的一个劲头上来，那种执念的力量是很大的。

但是一旦这种劲儿过去了，或者被泼了冷水冷静下去了，就会基于利益的权衡做出其他选择。比如自杀，比如这群瓦剌人的自杀冲锋。

瓦剌残兵在塔索的策动下，发起了决死冲锋。满身血污、衣甲残破的骑兵怪叫着不顾战马的劳损而冲刺。

寺潭叶在大旗下看见了瓦剌人的举动，说道:“骚鞑子们要临死拉垫背的，孤岂能让将士们无谓牺牲？准备好，先来一波箭雨看看。”

张见卿听了，抚须点头。“殿下说得好！用弓弩是为上，但还有下一步。”

“张公请指点。”寺潭叶很愿意不耻下问。

“箭雨落毕，不妨学学蒙古人的曼歹古战术，卸掉鞑子的死志，之后就任凭我军拿捏，而我代价不大。”

寺潭叶大喜地说“是我经验不够，竟没想到这么做。快，费将军，就按张公说的话作战。”

费来点头表示明了。

瓦剌人也不傻，虽然送死，但是不代表不想多拉几个垫背的，骑弓早已拉好。

费来也是瀚海名将，下令红云卫开始后撤，让战马跑了起来。瓦剌人自然是追上来，不然这股气泄了就白干了。

待瓦剌人即将进入了强弩的射程，费来一声令下，全体红云卫骑士转身举起上好的强弩。一片乌云腾空而起，划起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坠入迎头赶上来的瓦剌人军阵中。

瓦剌军顿时人仰马翻，许多骑兵翻落马下，一些战马也扑倒下去。他们无论生死，全都成为了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