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顺藤摸瓜(2/2)
百姓所说的车马行,严格来说是仙家的镖局。灼烟城炼制的大量器具,和外面进来的海量材料,都需要人运输和押送,去大地方可以走仙家渡船,但前往航道之外的宗门、城池,只能靠修士两条腿或者飞剑。
左凌泉暗暗琢磨了下,好像也有点道理,如果真是误会也好,总比真出事儿强。他正想撤掉冰块,想想又问道:
“给孩子摸完骨,你们还得回乡,到时候也是张仙长护送?”
左凌泉眼神微冷,抬起手指,指尖凝聚出墨色尖锥,直接刺向了张正业的胸口。
左凌泉听完这话,先没管话里的意思,而是抬头望向周边,古怪道:
昨天把小丫头抱上马车的王婶儿,摇了摇头道:
“尊义,怎么了?”
左凌泉觉得有古怪,把探宝罗盘拿出来查看,但周边灵田里全是天材地宝,罗盘上指针乱转,根本没法定位。
炼金炉倒在地上,金色的污迹流淌了一地,旁边则是堆积成小山的天材地宝,也是雷弘量累积近百年的家底。
张正业稍显意外,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和气开口道:
“不晓得,张仙长是官府请的护卫,我们上路的时候,那个小丫头就在马车上,也不知道是那个村的丫头。昨天半夜到城里后,张仙长就把那丫头带走了。”
“老张,九宗会盟过几个月就开始了,这趟跑完咱们也过去看看热闹……”
左凌泉走向张正业,笑道:“昨天那哭哭啼啼的丫头,大人没跟着,一个人过去行吗?”
“你怎么在这儿?可找到合适的炼器师了?”
叮——
吴尊义挥动着铁锤,叹了口气:
“炸炉了。”
张正业抬眼示意城东:“灼烟宗早上招人,都去广场上了,直来直去一条路,也不用我陪着。”
吴尊义倒是很淡定:“没发现不用慌,发现了慌也没用。”
吴清婉和汤静煣也走到了跟前,发现左凌泉神色不对后,吴清婉小声询问:
左凌泉目光在人群中仔细寻找:“昨天我跳下船的时候,从山坡上提回去的那个小丫头,今天好像没跟着一起过来。”
他当时心思放在打听消息上,并未注意到这点儿小细节。
左凌泉确实找不到,只得悻悻然收手,继续说起了正事儿:
“前辈的意思是,那个沈掌柜,是走旁门左道的,才专门找一个‘八字纯阴’的徒弟?”
“给你一次自己坦白的机会,你不说,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雷弘量听见这话眉头一皱,走到炼金炉中,蹲下来仔细查看痕迹——从废料色泽来看,炉内火焰往左侧偏移,致使左右温度不均,才引发了爆炸。
叮——
左凌泉眼神在人群间扫了一圈儿,还真在大人之间找到了昨天遇上的百姓;因为是从一个乡镇过来的,二十多人抱团儿站在一起,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等着山上的仙师叫名字。
左凌泉觉得不太对,抬手示意两个女子原地等待,他挤入广场的人群,来到了二十几个百姓跟前。
……
“我走了,你一辈子都画不完这最后一笔。”
上官灵烨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找不到,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不会窥探你的私事儿。”
说完后,就把两人拍晕,塞进了巷道一间荒废的宅院里。
“给雇主保密是这行的规矩,我和仙长初次见面,总不能啥都往外说。”
“我没出问题,火出问题了,受到了什么东西牵引,失控炸炉。”
此言一出,张正业拎在手里的酒坛炸开。
……
汤静煣站在身侧,想了想道:
————
“……”
“睡的有点死,还真没注意。”
左凌泉把天遁牌收了起来,带着两个姑娘快步前往城外的沈家草堂。
张正业和搭档脸色骤变,但炼气十重的修士,有天大本事又能如何?
左凌泉手都没抬,缓步行走间,操控水幕包裹住了两人,覆盖全身上下,继而心念一动,水幕便凝结为坚冰。
吴清婉微微颔首,刚被修了两个时辰,身子到现在还没恢复,有点不好意思站在汤静煣面前,随口聊了两句后,就跑去房间外洗漱了。
“说正题,最多半刻钟,你四肢就冻废了。”
左凌泉坐起身来,取出上官灵烨送的小鱼干,喂了团子一条。
汤静煣和左凌泉独处,难免想起昨晚左凌泉折腾人的模样,神色稍显局促,想想也跑了出去。
“帝诏尊主身上也有神火,说不定就在附近。”
黑龙鲤凝聚出来的冰块,温度低的可怕,不过片刻功夫,就把张正业冻的话都说不利索。
清凉酒液飞散,却没有落地,而是凌空化为一张‘水幕’。
雷公山是私人洞府,没有正当由头靠近就会被注意;雷弘量道行辈分都高,贸然潜入更不行。
吴清婉表情一僵,下意识紧了紧衣襟,有点惶恐不安,显然是想起了昨天晚上被修的事情。
团子“叽叽~”了两声,探头打量,意思应该是“哪儿呢?鸟鸟怎么没感觉到?”。
“张仙长好像是车马行的人,我们昨晚住在车马行里,就在这条街另一头,待会回去就行了……”
吴清婉也‘收功静气’,柔声道:
“昨晚静煣妹子睡得还好吧?我半夜睡不着,就起来打坐了,不知道吵醒你没有。”
但汤静煣欣赏着灵田中的奇异草,尚未走出灵田,脚步就慢了下来,疑惑看向脚底。
“没啥事。”
左凌泉走到一半,脸色便彻底冷了下来,不过片刻时间,就来到了城西一家停满马车的大院外,从街上能看到很多境界不高的修士,押着车架进出。
幽暗通道的另一头,传来敲击的声响。
左凌泉表情随和,站在跟前询问了下孩子摸骨的情况后,才疑惑左右打量,询问道:
左凌泉也找了片刻,实在找不到,也只能用眼神安慰了一下清婉……
汤静煣手儿叠在腰间,看着脚下的道路,眉梢紧锁,迟疑良久后,才轻声道:
“下面好像有东西。”
“那我去看看情况,有问题的话……”
叮——
“既然堂堂正正,为何刻意隐瞒骗我?”
人影没有穿上衣,长发披散下来,看起来有点邋遢,不过炼器师工作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
左凌泉的想法如出一辙,他没有靠太近,只是站在高处瞄了一眼——大院里面晾晒了很多药材,一个身着麻衣的老郎中,露天坐在桌子后面,正在给一个村妇把脉,后面的房子里有几个学徒在抓药、熬药。
“对。”
————
天遁牌几乎秒回:
“水木为阴,金火为阳,土居中位。八字纯阴,如果五行亲水木,就是太阴之体;阴气过盛天生体弱多病,正常修炼路数属于废材,但修炼某些特别路数,又属于天赋异禀,九宗没有这样的流派。”
修行中人一般不生病,只受伤,治疗多靠丹药,因此真正的仙家郎中,都是在洞府里炼丹,很少有人会开堂坐诊。
来到沈家草堂附近后,周边是一片占地近百亩的田地,地里种的庄稼并非寻常农作物,而是各种灵草、灵果,哪怕有阵法遮掩,依旧能感觉到田地间浓郁的灵气。
吴清婉心乱如麻、如坐针毡,在后面跟了一截,实在忍不住,走到左凌泉跟前,仔细在左凌泉身上寻找监视器。
左凌泉昨天过来时,偶遇张正业等人,知晓这几天灼烟宗在招收新弟子;昨天他中途离开,先行来了灼烟城,按照时间推算,车队也该到了。
除此之外,左凌泉一眼就看到了昨天的那个小丫头。
张正业一口气说完,嘴唇已经冻得发紫。
“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没发生啥事儿吧?”
张正业能动的只有嘴,哆哆嗦嗦道:
“沈家草堂,草堂的沈掌柜,是个老医师,想收个徒弟,托我们东家找个好苗子;那丫头是北边一个佃户人家的闺女,我们二百两银子买的,她父母养不起,也乐意,我们绝对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冰面只有很薄的一层,但张正业想要挣脱显然不可能,浑身定死连眼皮都没法动弹,只在眼底显出了错愕和惊恐。
清晨时分,街上人头攒动,很多从各地而来的百姓,带着自家孩子往城东走去,大多是乘坐马车,也有大人手牵稚子徒步而行。
左凌泉边走边思考对策,尚未想到上门拜访的由头,倒是被街上的一件小事儿给吸引了注意。
汤静煣远远瞄着,摇头道:
吴清婉什么都没感觉到,用绣鞋踩了踩着黄土地面:
三人瞧见此景,实在很难起疑心。
“不清楚,和上次在地底遇到那团火的感觉差不多,仔细感觉又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要是邪魔外道,那咱们就不配当人了,弄错了吧?”
“无根火是天火,能影响它的只有神火,玉瑶洲唯一的神火在荒山下面,怎么可能影响到这里?”
灼烟城是炼器的地方,外来修士极多,街面上熙熙攘攘,随处可见散修摆开的小地摊儿,行人更是摩肩接踵。
张正业连眼珠都动不了,只能在眼底流露出敬畏顺从之色,未曾见左凌泉动作,他嘴上的冰块已经化开。
俗言‘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俗世的经验放在没有王法限制的修行道,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在俗世,拐了小孩最惨是拿去卖了为奴为娼,但在修行道,凡人家的小孩价值不及一枚白玉铢,能动手拐走,下场多半生不如死。
雷弘量走到炼金炉之前,仔细打量一眼后,询问道:
左凌泉以为是已经被选进去了,目光又移向牌坊下方——被选中的小孩都站在宗门弟子跟前,父母正和宗门管事交涉,里面并没有那个丫头。
叮——
“有可能。阳高寿短,阴重则病,寿数不比正常修士;靠太阴或者太阳之体来修炼的流派,九成都会走极端争取时间。”
左凌泉环视一周后,又看向远处的草堂:
“能这么藏的,绝不是简单东西,走吧,去查查草堂的来历。”
汤静煣心底怪怪的,开口道:
雷弘量沉默了下,轻声一叹:
“天地虽大,却无你我容身之处。当年该把你送去天帝城,私自把你留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你害了。”
“无路可走的时候,是雷公山给了我一块台阶。你以诚心待我,我自以诚心报之,即便真把我害了,也是我舍生取义,不必为此愧疚于心。”
“唉……”
雷弘量注视片刻后,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地底……
——
过渡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