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姜还是老的辣（1/2）

第238章 姜还是老的辣

风吹海，美酒醇香随夜风散往桃林各处。

树冠遮天蔽日，手勾酒坛的春衫美人，侧躺在藤榻上，脸颊酡红，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呼——

微风在寒潭上吹起褶皱，桃树下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名金裙女子。

女子先是观察春衫美人的气息，确定未曾惊动后，目光移向了挂在树冠顶端的一颗桃子。

桃潭祖树，由窃丹之战前的一位高人种下，和孟章神君有渊源，可以说每片瓣都是天材地宝，分枝可以直接拿来当本命物；祖树结的桃子和桃核，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桃尊主整天在这里喝大酒，为的就是看好自己最珍贵的家当。

祖树非凡木，开结果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十年能结一枚果子出来，都是桃潭风水好，换作运气不好的时候，百来年不结果也是常事儿，此时整个大桃树上，也不过挂了寥寥四枚果子。

上官玉堂看的桃子，正是左凌泉看到了那一枚，个头比其他桃子要大些，果皮呈青色，鲜翠欲滴，在满树桃中十分醒目，这变化不久前刚发生。

上官玉堂知道这是孟章神君赐给左凌泉的大机缘，吃一口增长百年寿数轻轻松松，桃核再种出一颗祖树都没问题，如果用来炼化为本命物的话，恐怕是世上能找到的最好的本命种子。

侯玉书想说的，明显是‘为什么还会投身邪魔外道’，只是他已经跑过来了，这话不好出口。

熟悉是因为山峰上的建筑虽然古老，但布局和当代九宗很相似，特别是那个‘宗门徽记’，格式和当代九宗的徽记完全相同，也就图案不一样罢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强行叫人难免被灵烨看出异样，上官玉堂斟酌片刻，开口道：

“窃丹差点灭掉玉瑶洲，那么大的动静，九洲皆有修士过来施以援手，如今还活着的可不止九宗三元老；剑皇城的江成剑，其他洲的各大仙家老祖，乃至我们上面那几个老前辈，当年都出过力，多与少的区别罢了。”

桃尊主用手背撑着侧脸，懒洋洋道：

“瞧你这话说的，你以为我是你不成？我又没说不给他。”

上官老祖什么道行？数千年阅历，见过的人比大部分人吃过的米都多，哪里不明白灵烨的窘境，她看破不说破，语气缓和了些：

“别胡闹，有东西在天上窥探。”

!

上官灵烨思绪瞬间回神，尚未转头查看，身体就陷入僵直，因为她余光看到了一道金色龙鳞裙摆——那是师尊的裙子。

念及此处，桃尊主也认真起来，抬眼看了看树上的桃子，又感知起周边天地的一草一木……

——

“煣儿，你怎么不脱衣裳？……”

上官玉堂脸色一沉，把裙摆压下去，严肃道：

言语很是不堪入耳，哪怕极为小心地压着声音，以上官灵烨的听力，还是能听清楚。

修行道约定俗成的规矩，天造之物先到先得，这个‘天造之物’，就包括天神地祇孕育的东西。

“倒也没啥典故，你真想知道，待会见到梅老祖，自己去问即可。”

九宗盟约在先，敢在桃潭明抢祖树上的东西，盟约就毁了，上官玉堂此时也只能采取下策——把桃子偷偷摘走。

“梅老祖既然经历过窃丹之战，又是玉瑶洲本土修士，为什么还会投身……”

“老妖婆，你也是九宗长者，抢小辈的天赐福缘，不觉得害臊？”

上官玉堂拿着画册，翻开了一页，微微皱眉，表情和发现徒弟子侄不学好的长辈一模一样。

不过左凌泉差点迷失海外，回来和家人团聚不容易，这时候把人叫走难免有些不近人情。上官灵烨迟疑了下，又道：

哪怕是人家心善，真把机缘还你，从人家果园里摘桃子，这人情价一般人可承受不起。

侯玉书面露不可思议，看向距离不远的雪山：

“弟子谨遵教诲。”

老者可能是太久没和人闲聊，比较话痨，闻言呵呵一笑：

“对咯。可惜啊，现在玉瑶洲的后辈，因为一个桃潭，都以桃为贵，没几个人看重梅了。据老人讲，当年在玉瑶洲，因为一个人姓梅，又喜欢梅，梅在玉瑶洲位列百之首，山上人都喜欢跟风，在洞府周边种几棵。上官玉堂刚游历到玉瑶洲的时候，自己弄了个小山头当洞府，因为没在山上种梅，还被来找茬的修士笑话是‘外来的土包子’……”

“你别做梦，他不可能当你徒弟，你这微末道行，什么都教不了。”

只可惜，以上官灵烨微末道行，若是能从老祖手上抢东西，老祖也就不配当老祖了。

“我何时刁难他了？我只是让他过来拿而已，难不成还让本尊上门白给？”

上官灵烨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哪有让老祖跑去见左凌泉的道理。

“他何德何能，需要本尊亲自上门觐见？”

四象神侯侯玉书，脸色苍白地坐在一只巨鸟的背上，眺望着好似置身世界尽头的古老宗门，眼中也显出了茫然，觉得很熟悉，又完全没听说过。

上官灵烨神色僵硬，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平静，起身颔首一礼：

“师尊，你这么快就从伏龙山回来啦？我神魂受创，方才在修养，一时未曾察觉，还请师尊见谅。”

“左凌泉和姜怡她们离别多日，相聚实属不易，事情若是不紧急的话，要不让他明早过来拜会师尊？”

上官玉堂轻轻松了口气，脸上涌现出一抹异样红晕，又迅速压了下去。她偏头看了下阁楼方向，只当眼不见为净，开始认真给上官灵烨调理起神魂……

——

梅开百之先，独天下而春。

“腊梅？”

但灵烨的话也有道理，老是打岔，时间长了只会起反作用。

“小姨，你戴着尾巴还真有点狐狸精的味道……”

“你……”

南方九宗的宗门布局大体上相似，是因为传承全部同源，而且都由伏龙山帮忙建造；宗门布局一旦定下，就不会乱改，正常宗门也不会‘欺师灭祖’，照猫画虎去模仿别人家的宗门布局。

不过让上官玉堂头疼的是，天神地祇不以人的方式思考，赐机缘直接长在树上，让左凌泉自己来拿，根本不会去管人与人之间地盘的划分、人际关系。

机缘本就属于左凌泉，只要桃尊主没发现，就说明她守不住，道理上讲得通，到时候双方扯皮再赔点钱就能了事，代价小很多，不至于影响大局。

上官玉堂只想让汤静煣别搞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能‘感同身受’，所以才让灵烨去棒打鸳鸯。

上官灵烨不太好过去叫人，心中微转，柔声道：

时近五月，由春入夏，早已经过了雪似梅的季节；但山上的木，常与山上人一般忘却了时间，在九洲的角角落落，总有几个天下皆暑我独寒的地方。

特别是上官玉堂，她和桃尊主关系不太好，又和左凌泉有关系，被人家抓住这筹码，不狮子大开口都对不起曾经受的气；上官玉堂估计那老妖婆，连当九宗第四元老，凑个两男两女的话都敢提。

“春兰？”

“书生，你可知比桃开得还早的，是什么？”

“我能安什么坏心思？祖树在我手上，我把这么大机缘给他，让他入我桃潭不过分吧？人是你的，桃子也得给他，什么好事儿都让你占了，我图什么呀？”

夜色寂寂，画舫停泊在小湖之内，随着微风轻轻起伏。

九洲极北，万里寒霜冻结了大地，目之所及除开飞雪与冻土，看不到一个活物，这是一个连孤魂野鬼都不会来的地方。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要太低估世间妖魔；对方可能是被仙桃所吸引，故意让你我分心，你在此守着不要走动，我去看看。”

“灵烨啊，世分阴阳、人分男女，男女结合是天道，我辈修士无须避讳。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俗世画集，只能消磨时间，无可取之处；你真想研究双修之道，可以去铁簇府索要几本双修法门。”

只可惜，上官玉堂反应再快，也有翻车的时候。

！！

上官灵烨恭敬的表情又是一僵，就如同被娘亲发现小黄书的乖巧闺女似的，也不知哪儿来的胆量，竟然匆忙伸手，想去抢夺师尊手上的《春宫玉树图》：

“师尊，这个……”

“嗯？”

“不必认错，人之七情六欲无可避免，强行压制只会适得其反入魔，你现在这样挺好的；不过也要把握其中‘度量’，沉沦其中屈服于欲念，同样会入魔。”

“谁说要他当徒弟了？宗门位置多的是，只要是我桃潭的人就行；我可以让他当长老、当掌门、当客卿，或者当弟子的道侣，实在不行当我的道侣也可以，反正我看他顺眼，你管得着吗？”

现在的年轻人，玩得真，人心不古……

上官灵烨差点憋死，感觉自己在师尊心里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坏了，她强压着窘迫情绪，发现能说话后，连忙道：

“弟子知错，嗯……我没想研究双修之道，就是……就是前些日子去四象山庄，碰巧遇见了这本书，怕左凌泉瞧见误入歧途，就收起来了……今天拿出来翻看，是想批判一下那些俗世文人……”

桃尊主见上官玉堂如此谨慎，还真半信半疑起来了——主要是上官玉堂一直比男人都男人，和男女之事绝缘，桃尊主都怀疑她喜欢女人，忽然娇媚万分地哼一声，太过反常，必然是有东西干扰了心神。

正气凌然训斥之际，一声莫名的旖旎哼声，忽然打断了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