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往事如烟雨（2/2）
“你看到没有？她连你死活都不在乎，你还把她当长辈？本尊要不是看在和你有些交情的份儿上，已经把你剁了，她根本就不管你……”
听了梅近水的话，上官玉堂忽然明白自己错了，她也只是个人，有可能因为七情六欲而犯错，不应该由她的喜好来判定一切善恶是非。
手起刀落，和上次一样，还是刺偏了。
桃尊主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隐怒，她按住左凌泉的手腕，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做工精美的茶刀，反手就剁向左凌泉的手指。
这个称呼，起源于上官玉堂第一次到梅山拜会。
上官玉堂对梅近水印象极好，进山门后才没有提防，被阴了自然不满，破开阵法后，抓住崔莹莹就是一顿拾掇。
事后上官玉堂得知，崔莹莹把她困住，是因为梅近水很赏识她，经常在崔莹莹面前说她多厉害，心中不服气，想和她切磋。
暮雨之下，上官玉堂看着远处半山腰的露台，知道崔莹莹还在生气，等在那里想和她算账。
“……”
一个是汤静煣，上官玉堂被磨得没办法，日久生情之下，慢慢回骂对方‘死婆娘’。
“好啊，把本尊吃透了是吧？这是你逼我的！”
今天梅近水走了，上官玉堂没能手刃这位故人，心里何尝不是暗暗松了口气。
桃尊主大略了解左凌泉的性格，听见他立下这么重的誓言，觉得自己有点太为难人了，脸色缓和了些：
“也不用发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不过既然说了，就加一句‘要对我和上官玉堂一视同仁，不厚此薄彼；和她是什么关系，就得和我是什么关系’。”
“上官小友，外面都说你厉害，我看你戒心一般嘛；出不来就招呼一声，姐姐放你出来……”
桃尊主就是做给上官老祖看的，她就不信上官玉堂会不在意左凌泉，怒声道：
“她吃准了本尊不会动你是吧？你也别怪本尊，要怪就怪她！”
但上官玉堂始终没过去道歉，或者说哄一哄崔莹莹，给对方一个台阶。
上官玉堂知道梅山是有这规矩，就琢磨片刻，随便写了几个字。
‘老妖婆’不是什么好听的外号，但称呼的不同，代表着对方在心中的位置，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左凌泉知道桃尊主演了半天独角戏，心中气得不轻，可他有什么办法？
左凌泉左手还被按在桌子上，明白不能和气头上的女人讲道理，只能微微摊开右手：
心里有愧疚又能如何？这种事她不去做，还有谁能去做？
彼此道不同，这种事绕不过去，一旦做了，和崔莹莹就再无情分可言。
嚓——
上官玉堂一生都‘有进无退’，自然不会服软，依旧谁不服打谁，直到遇见了梅近水。
说着又是一刀下去，这次看起来是来真的。
上官玉堂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亲人，自幼养成了只信自己的习惯，当时的想法，确实是想着，把所有人打服，都听她的，然后这个世道就变好了。
从那之后，崔莹莹算是和她杠上了，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找她麻烦，打不过就从别的地方入手，比如说她‘穿的衣服土’‘像个男人’‘呆头呆脑’等等。
结果梅近水没出来，出来的是一个小仙子，拎着根桃枝，自称是梅老祖的嫡传大弟子崔莹莹，尊号‘桃老仙’，年芳六百，想见梅老祖，得先过她的眼。
“前辈说得对，上官老祖根本就不管我，你把我扣在这儿，没啥意义……”
上官玉堂自幼在外漂泊不定，长得漂亮对她来说并非好事，一直都是男子打扮，性格坚韧杀伐果断，根本没‘自己是姑娘’的概念，也不善交际。
桃尊主越想越气——这就不是急不急的问题，是上官玉堂欺人太甚的问题，上官玉堂不服软，她怎么把东西给左凌泉？
稍微斟酌片刻，桃尊主摇了摇头，把碧绿的大桃子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半天时间，对于上官老祖来说，去华钧洲跑个来回都绰绰有余。
“你怎么这般愚钝？就是让你保持中立，把我和她都当作长辈。我帮你找到仙剑，给你仙桃，没问你索取半点，这事情不是假的吧？”
左凌泉暗暗松了口气，尚未说话，就发现桃尊主怒意更甚，又抬起茶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人都会犯错，所以善恶是非不能握于一人之手；你要学会接纳他人，而不是光靠一双拳头，把天地打成你想要的样子……”
？？
左凌泉心脏再大，又哪里禁得住这种恐吓！
上官玉堂立在雨中，抬手摸了下老旧石碑，沉默片刻后，对梅近水曾经居住的位置，拱手行了一礼.
礼毕，上官玉堂转身走入夜幕，就和往日千年一样，风里来雨里去，永远孑然一身……
——
沙沙沙——
这一下又快又狠，看起来是含怒而发。
？
“……”
桃尊主看着琴台上的仙桃，严肃道：
左凌泉惊出了一身冷汗，却没有痛感，低头看去，却见锋锐无比的茶刀落下时偏转了方向，险之又险地擦着指缝而过。
为了答谢梅近水，上官玉堂在站稳脚跟后，来到了向阳城外的梅山拜会。
左凌泉目光稍显古怪：
“前辈确定？这事儿可不是儿戏，万一我和上官老祖结拜为异性兄弟，前辈不乐意，那我岂不是违背了誓言……”
“光记没用，我不可能把东西给上官玉堂的人。你必须答应，以后对本尊和上官玉堂一视同仁，无论道行多高，都不能忘恩负义，厚此薄彼只偏向她。”
“不管旁人，就只论我和她。举个例子，我和她一起掉水里，你要么两个一起救，要么两个都不救，可以救我不救她，但不能把我当外人，救她不救我，明白吗？”
哪想到石碑附近提前布置了不知名的阵法，她写完回头，崔莹莹已经不见了踪影，山野之间景色变幻，把她困在了山里面，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左凌泉心思被看穿，无话可说。
“这是本尊和她的事情，不和你计较，但你也别想让本尊吃亏。就今天这情况，本尊要是再把桃子给你，本尊成什么人了？”
上官玉堂独自在莽荒中长大，心中有道，但处事之法却是标准的丛林法则——我拳头硬我就是老大，不服打到你服为止。
虽然彼此看不顺眼，但不得不说，这段时光，是上官玉堂少有关于‘和朋友打闹’的记忆。
梅近水名声很大，从不轻易露面，想求高人点化或者想出名的修士，会在梅山外写诗咏梅，写得好，梅近水说不定就出来了。
常言泥菩萨也有三分火，左凌泉被翻来覆去吓唬，也是被惹恼了，不再抽手：
“砍吧砍吧，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手指剁了，再这么下去，手没事儿人得出事儿了。”
桃尊主微微颔首，再折腾下去没了意思，她把桌上的仙桃推到左凌泉面前：
“那是自然，前辈肯割爱，这份情自然记在前辈身上。”
因为终有一天，上官玉堂会手刃梅近水，或者死在梅近水手底下。
说着再次手起刀落。
“我并非推脱，就是因为以诚相待，才不好答应。就比如我和灵烨是情侣，那老祖就算是半个丈母娘，我再怎么一视同仁，也肯定会往老祖那边靠一些……”
他等茶刀再次落空，连忙开口道：
“不能光嘴上答应，你要真心实意如此认为，不然我总觉得你是她的人，跑来问我要桃子，越想越亏。”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诶？！”
虽然上官玉堂凭借自己的实力，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梅近水的赏识，确实免去了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这条规矩，就是后来的‘九宗盟约’。
暗红色的琴台摆在露台中间，下方铺着茶色地毯，琴台上的琴已经收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样酒具。
“这臭婆娘，真以为我不敢是吧？”
时间久了，两个人自然就熟了。
崔莹莹从小被梅近水捧在手心长大，这辈子头一次挨打，感受可想而知。
“行了，拿去吧。上官玉堂不来算了，本尊的手腕不比她差，刚好就这个机会，助你把本命物炼化了。”
炼化本命需要渡雷劫，帮忙护道可是个大人情，左凌泉笑道：
“前辈如此厚待，我无以为报，实在惭愧……”
“惭愧就好，不让你还人情，记着别忘了就行。以后游历遇上事儿，也记得联系本尊，别有事没事就叫上官玉堂，你看今天，她根本不管你死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