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不同桃李混芳尘（1/2）

第448章 不同桃李混芳尘

星月光辉落在焦土之上，烈焰早已熄灭，只有黑井附近还燃着一道火光。

黑井上方重新修建了镇魔塔的地基，梅近水站在地上，按照方位把一块块阵石砌好，已经修建了丈余高，但距离完工还需要不少时间。

方才一战，团子出了大力，战功显著。

常言‘好用就可劲儿用’，大奶莹可没让团团休息的意思，把它当成了‘烧烤鸡’，帮忙处理残肢。

崔莹莹从焦土中找到碎骨烂肉，以秘法封印在石匣中，让团子高温消毒。

团子生无可恋的张开鸟喙，喷出火苗把碎肢烧成焦炭，然后踢进黑井之中。

如果是烤鱼的话，团子肯定起劲儿，但天魔残肢显然不能吃；在忙活半天后，团子就开始消极怠工了，在地基上滚来滚去，最后直接小爪爪朝天躺在地上，倒着喷火，变成了团团煤气灶。

呼呼——

崔莹莹搜索完方圆百里，确定连一滴血珠都没放过后，速度才慢了下来，回到黑井旁边，蹲下身和撸猫似的揉团子的肚肚，从玲珑阁里取出灵果干投喂：

崔莹莹莫名其妙，连蹲在怀里的团子，都“叽？”了一声，用翅膀指向墙上的大红‘囍’字。

啪——

团子接住灵果干后，翻身跃起，蹲在了崔莹莹胸口的豪宅上，咕咕叽叽，示意自己是凤凰，又不是地主家的驴。

原本清雅的厢房，不知何时装饰了一番，紫铜丹炉被收入了玲珑阁，取而代之的是满屋家具，墙上贴着烫金的大红喜字，正中靠墙放着案台，上面摆放着两尊没有字迹的木牌。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左凌泉夹在中间，自然为难，本想安抚莹莹姐两句，结果发现莹莹姐拂袖而去，走到房门前迟疑了下，又去而复返。

变幻布料颜色是很基础的法门，左凌泉自然也照做了，左看看右看看，带着傻笑，也不知道该说啥。

当前的场景，和幼年何其相似，但崔莹莹却再难找回幼年的那一丝窃喜，鼻子反而有点酸了。

崔莹莹在心底里，其实更相信师尊无所不能，再三劝说无果后，也只能哼了一身，起身负气而走。

上官玉堂有点莫名其妙：“这是我爹娘。”

“叽叽叽……”

“师尊。”

梅近水白裙如雪，裙摆边缘点缀着几朵梅，站在黑井边缘操控阵石，神色极为专注，听见声响后，才有了些许表情：

洞房里的摆设，是她三四岁时，被娘亲抱着，去山寨一户人家里吃席，朦朦胧胧记着的场景。

庭院里鸦雀无声，只能隐隐瞧见灯光。

如果师尊不肯回头是岸，那等镇魔塔构建完成，四个人面临的就是死局，最优解都是把师尊扔在这里偷偷离开。往坏想的话，玉堂很可能和师尊爆发冲突，危及师尊性命，又或者师尊阻难，四个人一个都别想走。

“一会儿跟着我念‘爹娘在上，今日我上官玉堂，和左凌泉结为道侣，从今往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崔莹莹眉儿一皱，觉得不大对劲儿——她和玉堂可是几千年的老相识，对玉堂性格太过了解，玉堂什么时候这么客气的和她说过话？

真商量事，不该是‘听什么听，一边去！’就打发了吗？

左凌泉琢磨了下，又觉得好像没啥问题，就微微点头，继续举行结拜仪式。

“结拜？”

“你明明就和玉堂没有仇怨，你明明心里有我们，为什么要这般执迷不悟？你非逼我把你腿打断绑回去是吧？”

但没有前人栽树，哪来的后人乘凉，有些事情，还是得去做完。

“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梅近水转过身来，低头看着比她矮半头的徒弟，声音轻柔：

“使命未完，为师想死都是奢望。在这里，为师是借用不了孟章神君之力，但只要身处天地之间，绝境之时神祇总会现身予以神助，你们就算走了，也不用担心为师。”

左凌泉看着两个气质不同，但同样风姿卓绝的山巅老祖并肩跪在一起，中间给他留了位置，不免有点呆。

崔莹莹也是恼了，当即就把梅近水摁倒在了地上，掏出五彩绳：

“那就在这里对付你。我们也不急着走了，待会就让左凌泉收拾你，我就不信你被修理个几百次，还养不出点感情来……”

上官玉堂在挂着红帐的床头坐下，身上穿着左凌泉刚送给她‘遮羞’的淡金色间鲤，腿上的丝袜也变幻成了同色调。依旧充满英气的眸子，望向两尊灵位，略显出神。

“玉堂伤养好需要些时间，等为师把镇魔塔修好，就藏起来，不会让她为难。”

踏踏踏……

——

崔莹莹从梅近水那儿负气而走后，抱着团子走进了庭院。

上官玉堂脸上没有羞红，但也不好直视左凌泉，又把目光转回去：

上官玉堂凝望牌位片刻后，在蒲团上跪下，取出三炷香点燃：

还道义？

崔莹莹都气笑了：“你还好意思提道义？你……”

崔莹莹无声无息进入大厅，来到西边的房门前，还未偷听，就听见屋里传来玉堂的声音：

左凌泉缓过来后，发现玉堂好端端坐着，和没事人一样，表情一僵：

“你醒啦？我没事儿，就是眯着眼休息会儿……”

“等回了左家，我们再办一场大的婚礼，在这里，实在亏待姐姐们了。”

？！

左凌泉纵横二十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等蔑视？他脸色一沉：

“前辈，没吃够苦头是吧？”

“……”

她要是捣乱，破坏了玉堂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说起来是有点不合适……

房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案上的烛火和大红色调，身高相仿的白衣男子和金裙女子，并肩面向灵位跪在蒲团上，手里拿着香火。

说着崔莹莹手指轻勾，身上的墨绿裙装，变为了一套柔媚不失华丽的火红嫁衣，还弄了个两个盖头出来。

团子察觉了崔莹莹的异样，仰头望向她的下巴，有些疑惑。

这句话是真心提醒，绝非拱火，但效果却是一样，崔莹莹能听就奇怪了……

——

庭院中，厢房里。

走出几步，崔莹莹又转回来，把被当做小枕头的团子抱起来，走向了庭院。

但心念一动间，崔莹莹眼底又显出了几分迟疑。

崔莹莹抿了抿嘴，压下心湖的波澜，把团子和灵果干放在地上，让团子自己吃。

崔莹莹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咬牙道：“好，本尊讲道义，明天再和你算账！”

左凌泉就知道莹莹姐会闯进来，他回过头来：

“莹莹姐，嗯……我们……”

玉堂是正道领袖，师尊依旧是邪道魔女，彼此矛盾不可调和。

她当时就会乖乖点头说一句：“谢谢师尊。”然后满心窃喜的跑去外面撒欢儿……

崔莹莹困了片刻，动作停了下来，但情绪也压不住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啥都不管，看着你们打生打死？”

崔莹莹本来心烦意乱，但瞧见房间里展开了遮蔽阵法，没半点动静，眉儿微微皱了下，脚步也慢了几分。

左凌泉抬眼望去，才发现房间被重新装修了一次，看到案台上的灵位，左他自然严肃了些，把手抽回来，迅速把衣袍穿戴整齐。

“嗯？”

“你……”

“那玉堂打死你怎么办？你知道玉堂不想对你下手，但她有什么办法？不把你灭口，心慈手软留你回去通风报信？”

不过说道这里，崔莹莹又觉得，玉堂确实讲道义，前些天她破瓜，玉堂心里肯定和她一样又酸又窝火，但还是给她封了红包，自觉出去了。

崔莹莹理直气壮：“我把你当姐妹，你爹娘不是我长辈？让伯父伯母见证有问题？”

上官玉堂回过头来：“愣着做什么？准备让我俩自己拜？”

梅近水任由崔莹莹折腾，声音依旧轻柔：

“为师会回去的，等把事情忙完，你们不让我回去，我也会回梅山，到时候你们把我关起来也好，直接下葬也罢，为师都不说什么。”

上官玉堂望着两尊灵位，慢慢梳理好长发后，转眼看向了婚床。

上官玉堂眨了眨眼睛，没有言语，但修身的金色龙鳞长裙，也变成了红色。

此情此景，实在很难用言语形容，左凌泉只是旁观，便感觉已经如痴如醉。

？？

左凌泉和玉堂肩并肩跪在蒲团上，本来表情肃穆，但听见这话，有点绷不住了：

“我不会打死玉堂，她也打不死我。你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等为师把这些琐事忙完好不好？”

“爹娘在上，今日玉堂与左凌泉结为道侣，从今以后……”

上官玉堂赤足站起身来，刚刚站直，金色龙鳞长裙便如同瀑布般洒下，恢复了往日女武神的装束，就是伤势尚在，脚步有点虚。

？！

崔莹莹一愣，饶是她想象过无数场景，甚至想过左凌泉把上官玉堂摁在桌子上冲撞，也没料到入眼会看到这种庄严肃穆又喜庆的奇葩场景。

这一起拜堂，按照流程，待会怕不是得……

旁观？

团子瞧见三个人玩的开心，蹦到了旁边，学着老娘拜天地时看来的场面：“叽叽叽~”，估计在喊‘一拜天地’。

左凌泉闭着双眸，安静躺在枕头上，眉宇间依旧带着三分惬意……

两尊没有名字的灵位，则是她父母的灵位，十来岁时弄的，一直待在身边；只可惜离家时岁数太小，根本记不得爹娘的名字，甚至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可能是觉得场景反过来了，上官玉堂眼神有点怪，恢复了山巅老祖的庄严神色，轻轻咳了一声。

崔莹莹眼神狐疑，略微琢磨，直接就推开了房门。

上官玉堂微微抬指，示意左凌泉别动手动脚：

“先陪我上柱香，之后本尊再让你明白，到底谁没吃够苦头。”

崔莹莹都没和左凌泉拜堂，直接就成了，见玉堂这么正式，心里岂能平衡。

“没事就起来，得修炼几个月，这才刚开始，就累趴下了……”

上官玉堂没有回头，腰背笔直镇定自若：

“在结拜，你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