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神之谋（2/2）

“玉……我，还可以叫你老费吗？”终于，这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被高晓宇鼓起勇气打破了。

“当然。”玉靖的回答简洁明了。

“老费，这一次……那个什么登天坛，你身为玄武神，是要……一直留在那里吗？”终于，高晓宇还是问出了玉靖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我不想骗你，宇哥——是的。”尚未思考出该如何回答这个致命的问题的玉靖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答道。“这是玄武登神的最为重要的一步，大概要持续……根据已有的历史记录，至少需要六百年。”

“原来是这样……”高晓宇的语气之中带着“不出我预料”的失望，“那，老费，你……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但这样的事实，该怎么和晓云讲？”

“……”对于这个问题，玉靖并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是神，不会以凡人的角度思考这种儿女情长的无意义的问题……我……额，大概能够理解你，但……作为晓云的哥哥，我不希望她……唉……”提起与自己相依为命多年、至今却涉世未深的妹妹，高晓宇便没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口气将心中的愁绪与不快倾诉了个痛快——但想起眼前还是一位神明，自知失言的他马上便收住了话锋，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同样陷入沉思的玉靖。

玉靖很清楚，在单纯的高晓云心中，那个作为凡人费明的自己的位置是多么重要。十余年的生死相托、患难相依，虽然身为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但若是说玉靖对于这位凡世的妻子毫无感情，那是绝无可能的。而如今作为她将一生交托的丈夫，如此的不告而别，玉靖自然也是背负着深深的负罪感的——但他别无他法。身为凡人的高晓云自然是无法等到自己破关登神的那一天的；至于那个唯一一次复活过往之人、与自己共登永生的机会，玉靖已经定下了人选——

毕竟，在那遥远的彼岸，还有一位佳人，在等候着自己登神的那一刻，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唉，细细算来，真是一笔烂账——年轻时自己还被嘲讽成“呆木头”，没想到百年后竟会被如此的儿女情长的桃花劫给乱了心神。

“唉，算了算了，老费，”看着玉靖满是愁绪的面容，无可奈何的高晓宇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逆着自己的心意安慰道，“实在不行，高晓云那里我去劝她就是了，作为神明，可别被这种事乱了阵脚……”可说到这里，高晓宇自己也没能继续道下去——毕竟，那可是自己唯一的妹妹一生的幸福啊。

“……放心，宇哥。”思索良久的玉靖终于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暗自神伤的高晓宇，“晓云那里……在我沉睡之前，我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不一定会让你满意，但，一定会有一个交代。”

“唉，造化弄人啊……”高晓宇长叹一声。

“二位先生，”就在帐篷之中的二人长吁短叹之际，门帘突然被掀开，老羽探头进来查看情况，“行李收拾完就赶紧出发吧，有话咱路上再聊——兵贵神速啊，不然门外那位姑奶奶脾气上来了，我可拦不住啊！”

“……走吧，宇哥。”早已收拾好行李的玉靖拎起装备，迈着决然的步伐走出门帘，迈向营地外早已驻停多时的越野车——车内，早已做好准备的铭隐坐在后座呆呆地注视着远处无际的绿野，面色显得有些不耐烦。

高晓宇轻叹一声，也带好收拾完毕的装备走向车辆——他并没有注意到，当他穿过门帘时，靠在帐篷上、前来催促他们的老羽露出了看破一切的笑容。只不过，那笑容之中还带有几分世事无常的无奈。

唉，徐先生啊……

前缘未了，又寻新欢……这要是让殷小姐知道了……

算了，估摸着殷小姐也不会怪他的——这夫妻俩一个样儿，做事快刀斩乱麻，毫不拖泥带水；谈及感情一事时，皆是优柔寡断的孤独情种，拿得起，放不下。

不过，前缘确是未了，新欢……呵……未必哦……

啊呀，突然对这段旅程期待起来了呀……

“老陈，你还靠在那儿发什么呆？快上车！”几声喇叭声划破了草原的黄昏，车中的铭隐探出身来，向陷入思考中、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的羽昊催促地招了招手。

“害，来了来了……”从自己的思考之中惊醒的羽昊连忙扶了扶眼镜，向越野车走去。

2142年5月20日傍晚，在营地中的牧民们自发集群的目送之下，载着三神一人的越野车离开了营地，驶向z国与g国的交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