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恩怨(1/2)
尽管这事儿跟我关系不大,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廖海表示感谢,廖海对我的印象倒也比先前略好了一些。临进教室的时候还嘱咐我别让陈科再想这件事了。廖海也明白,如果因为一时*做了一些得不偿失的举动,必然让宋强小人得志。
晚上放学后,我跟赵婉晨提起这件事,赵婉晨笑着说陈科成熟了。
“相比较之下,陈科确实比廖海成熟多了。”我说。
“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都是你的功劳啊。”赵婉晨说。
“我没帮上他什么忙,举手之劳而已。”
“我觉得不是那样。”赵婉晨否定道,“陈科刚来向阳高中的时候,整天和廖海他们厮混,不是打架就是喝酒,罚站和找家长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可是自从你和陈科成为同桌以后,他明显比以前安稳多了。”
我虽然很谦虚,可是赵婉晨坚持认为陈科的改变是因为我。赵婉晨认为,经常在一起的几个好朋友或好哥们之间,经过时间的考验之后,他们之间的性格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对方,不论男女。
“婉晨,你的意思是说男女之间也能够相互影响吗?”我问道。
“那还用说,难道你没听说过么,男孩让女孩懂得善良,女孩教会男孩如何去爱。”赵婉晨说。
“你说反了吧。”我怀疑道。
“就是这样,男孩的心胸宽广,他们的爱是一种博爱,是一种善良。女孩子的爱就狭隘许多,但是我们女孩子懂得怎样去爱一个男生。”
“你这个小哲学家。”我摸了摸婉晨的脑袋,尝试去体会一下她所说的爱。
我和赵婉晨手牵着手缓慢地走到车站,公车载着疲倦的人们一辆接着一辆地从我们身边匆匆而过。在车站伫足良久,我将赵婉晨送上了最末一班车,并在她要上车的瞬间强行吻了她的脸颊。赵婉晨带着羞答答地微笑上了车,尽管车窗里人们鄙夷的目光扫进我的视线,但是我觉得这样做非常值得。相反,我还相当鄙视那些用不尊重的目光斜视我的大人们。那些大人们自以为多吃了十几年的咸盐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用一副清高的姿态来对我指指点点,你们懂什么,只是因为你们好似将世界看得一清二楚?要知道,自信和清高就应该是年轻人应具有的本质。在信息畅通的年代,我们一天所了解的知识,是你们过去一个星期也了解不来的。我们懂得时代在变化,社会在前进,我知道自己终有一天将取代你们,成为世界的主角。拿我当小孩儿看待的人们,都给我闪一边去。去维护你们那陈腐的所谓的尊严去吧,直到将它们带进你们的坟墓。
公车飞驰而去,我仍站在原地,脑子里回味着那些心胸狭窄的大人们。他们那样看我,或许正是因为当年他们也曾幻想过这种情景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却没有勇气付之行动,所以当看见别人这样做的时候,内心的嫉妒便肆意膨胀,最后表现在面部肌肉上,来求得一份心安理得的*。
赵婉晨就是这样教会我如何去爱的。只是,这份爱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大到我根本没有勇气再去尝试。
“老公,最近没和苏越出去?”
甜甜坐在我的对面,质问着我。
“没有,那家伙又跑到外地去了,说是过几天再回来。”
甜甜听到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真有点让我摸不着头脑。不等我猜测,甜甜紧接着的问题让我彻底地释怀。
“亲爱的,知道下星期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怎么会忘记,是你我第一次单独见面的日子,要不怎么会找我来这家咖啡厅。老夫老妻了还玩这种浪漫。”我说着失笑了。
我的笑让甜甜有些气恼,但是我知道她不会真正生气,从她的话语中就能知道,甜甜努起嘴说出那句常说的话:“别总老夫老妻的,人家还年轻嘛。”
虽然这句话我早就听腻了,但是每次听又觉得很好笑。我看着对面的甜甜,心想她说得何尝不对。我已经不知不觉地度过了而立之年,而甜甜才二十六岁,风华正茂,*多姿,正是众多成功男人追求的理想伴侣。她真的很年轻啊,然而却跟了我这么一个事业平平,性格优柔寡断的男人,去体会人生的苦与乐。
“老婆,现在商场还在营业吗?”
我的问题让甜甜一头雾水,因为我并没有意识到,此时已是晚间十一点。
“早就关门了。”甜甜笑着说。
“哦,本来我想带你去买几件衣服,那么明天好了。”
“老公,我们去开车兜风吧,像以前那样。”
几年前,当我寂寞的时候,我便喜欢一个人驾车飞驰在深夜的马路上,后来有了甜甜,开夜车也就多了一分乐趣。那时候甜甜总是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我不止一次让她系好安全带,但是甜甜说那样我就会放松警惕,这样时刻要考虑她的安全,我就不会松懈。
不知道开了多长时间,如果折合成里程数的话,估计早已开到了外市。回到自家小区,轿车安静地在院子里休息,甜甜靠着我,始终不肯醒来。这时,我的大脑里闪现出许多种情景来。我可以将甜甜叫醒,也可以将车窗稍微打开一点,就这样睡到天亮。要不在车里亲热一番也未尝不可。当年跟甜甜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想过能像如今这般依赖*,怕她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我知道既然我和甜甜已经同居了这么些年,就不应该怀疑她。然而,我依旧害怕,一想到曾经孤独的日子,便会产生一种恐惧感。可能我至今也无法真正弄明白,我和甜甜厮守终身究竟是出于一种**的**还是心灵上的合拍,我只是清楚,我想和甜甜在一起,只要有甜甜陪在我身边,全世界我都可以舍弃。
多年来我一直在质问自己,女人究竟是什么,这问题我也一直找不到答案。有时候我觉得女人都是天使,男人是天使的仆人,所以男人照顾女人是一种本职工作。但我有时又觉得也许就像尼古拉斯凯奇主演的《天使之城》那样,男人才是真正的天使。
在我人生的前半段旅程中,不同的时间总是有不同的女人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给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激起一丝波澜,我想如果没有她们的出现,不会造就现在的我,也不会有这些索然无味却又不得不写下去的长篇文字。
就像当年那样,就在我和赵婉晨相处得如胶似漆的时候,一个暂时脱离了我的生活圈的女孩子又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某天下午,自习课的间歇,我一如既往地做着几何题。突然面前的光线被一个纤细的身影挡住,赵婉晨用手里拿着的一个东西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你干嘛,婉晨。”
我旁边的陈科斜眼偷偷看了一眼赵婉晨,又低下头去。赵婉晨也看了他一眼,随后对我说:“有你的信。”
“我的?”
“对,好像是你以前的那个同学。”
赵婉晨说完将信放在我的桌子上,转身走掉了。
这时候陈科抬起头看着我坏笑,仿佛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看着信封,表面上故作镇定,内心早已波澜泛起,因为那信封上赫然写着——德育中学高三三班向晴寄。
如果我在看到那封信后乐不可支,本来也无可厚非。但是我还是觉得赵婉晨一直在前面盯着我,我甚至都不敢抬头确认。从赵婉晨给我信时的表现来看,赵婉晨很可能对此非常介怀。然而,当时我并没有过多地在乎赵婉晨的感受,我马上拆开信,看着信的内容,才发现自己依然对那熟悉的字迹怦然心动。
世新:
你好吗?希望你一切都好。自从上次给你写信到现在,似乎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不知你过得怎么样,圣诞节玩得开心吗?
对不起,最后一次收到你的信后,我一直没有回信。没再给你写信自然也有许多原因,主要是考虑到高三这一年的学习可能会很累,既不想耽误你也不想耽误自己。苏越没跟你联系的原因也是如此。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的身边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但我觉得除了一件事以外,其余的都不重要。这件重要的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我在收到你的信不久便同意了与苏越的交往。
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笑话我,笑我是个立场如此不坚定的人。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很在意你对我的看法,可能是两年的同桌关系让我下意识的对你产生了一种信任感吧。你有时就像一个体贴的大哥哥,有时又像一个淘气的*。总之,能和你做同桌真的很快乐。
世新,不瞒你说,自打高三以来,我突然感觉压力特别大。虽然我在班级里的成绩还算凑合,但我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天才,能取得这些好名次都是用枯燥的生活和日复一日的努力学习换来的。起初我以为这样的生活就是适合我的,这些就足够了,直到你离开德育中学后我才明白,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以前,一天24小时的时间里,我们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要待在一起。和你聊天,给你讲数学题,听写你英语单词,借你抄我的作业,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快乐。还记得以前的那些事吗?好几次给你讲题的时候,还没讲完你就开始不耐烦地闲扯起别的事情来,到最后,本来是我给你讲题却反倒成了你逗我开心。和你吵架也是一种快乐。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心胸宽广的女生,没想到和你一比,我竟成了小心眼的人。每次我俩吵完架,我还在那里生闷气,可没等多久,你就笑着和我开起玩笑,好像之前的争吵从没有发生过似的,真拿你没办法。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一年前的那次“约会”,虽然是我们三人的约会,可留给我最深印象的却是在希望公园单独见到你的那一刻,偌大空旷的希望公园只有我们两个人,真像突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苏越并不像你那样能够逗我开心,她给我的感觉是细腻、安全。我这样说你可千万别生气,我知道你不会的。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就在收到你第二封信不久,苏越就对我说了他喜欢我喜欢得不能自拔,而这一次我终于没有拒绝他,我同意了。说真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同意,可能是身边真的需要一个能够时刻关心自己的人吧,而苏越对我又是那么体贴。和他成为同桌后,我对他的那一点偏见也不复存在了。
你在学校的学习情况怎么样?没有放松吧?有没有交到女朋友?不管怎样,努力学习,别放松自己,老同桌祝你快乐。
向晴
读完信,我长叹一口气,引起了陈科的好奇。他警觉地问道:“什么人的信?”
“一个女孩子。”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以前的旧爱?”陈科问道。
“去你的。”我瞥了他一眼,“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是我兄弟的女朋友。”
“那你干嘛唉声叹气的。”
“你不懂。”
“你小心点,赵婉晨一直看着你呢。”
陈科的话让我心头一惊,我抬起头,和赵婉晨的视线交汇在一起。赵婉晨瞬间就将头扭了过去,表情有那么一点点冷漠的愤怒。事情已经既成事实,我暂时将婉晨的反应抛在一边。我将脑袋搭在桌沿上,久久不想抬起。我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躯壳,用来*纵躯壳的灵魂已经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冬天。
然而,一切都已经是不可挽回的过去。
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吕世新了,我强迫自己这样想。纵然那个时候的我很幸福,纵然那个穿着浅灰色大衣站在雪地里凝视着我的向晴也曾令我倾心,但那毕竟都结束了。如今我有了赵婉晨,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才是真实的,触手可及,而不是那飘渺的没有任何希望的三人约会。
向晴是属于苏越的,我很清楚这一点。自从和赵婉晨在一起,我一直过着精神上半封闭式的生活。我以为一切都顺其自然地进行着,直到我这种虚假的孑然一身的生活态度被那封信无情地敲碎,我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猥亵、自私。
向晴和赵婉晨是截然不同的女孩,我无法控制地将两人比较起来。原本我觉得自己只喜欢赵婉晨,可是向晴的那封信却将我拖入一个混乱的漩涡,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对向晴也保留着一些超越友谊的感情。因为当我得知向晴和苏越公开交往以后,并没有马上为她而高兴,我的内心有那么一点点妒忌,即使我有了赵婉晨,也还是心怀芥蒂。
负罪感充斥着我,我的内心世界一片混乱。
当天晚上放学的时候,赵婉晨一反常态地走到我面前,催促我快点收拾东西,而以往她总是事先站在教室门外的走廊里等我。
“赵婉晨,在等我啊?”陈科开玩笑道。
“我等我的男朋友。”赵婉晨蔑视地扫了陈科一眼,陈科一点脾气也没有。
“活该。”我笑道。
赵婉晨用同样的眼神扫了我,说道:“快一点。”
我没敢多说话,将书桌上的东西往书包里匆匆一塞,跟着赵婉晨走出教室。离开学校后,赵婉晨执意要我送她回家,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只送到车站。
尽管下午那阵子思想混杂不堪,但是当我和赵婉晨单独相处的时候,还是觉得幸福无时无刻伴随着我,这种幸福感也让我把一切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包括对向晴的思念。
寒冷的空气凝固了整个城市,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仿佛都忘记了快乐,忘记了生活的意义。然而,赵婉晨的心是焦灼的,因为从下午开始,她就一直在乎着那封信,以及信上面清晰可见的小晴的名字。
“世新,向晴是你曾经的那个同桌吧?”赵婉晨问道。
我迟疑了片刻,说道:“是的,你观察得倒挺仔细的。”
我的这种回答方式显然令赵婉晨不满,她略带不屑地说:“名字写得那么漂亮,想不注意都难。”
赵婉晨说完将头扭向一边,顺便向外迈开半步,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我厚颜无耻地向她靠近半步,说道:“婉晨,你很在意那封信?”
“少臭美,我才不稀罕。”赵婉晨说。
可是过了没多久,她又突然转向我,威胁似的问道:“好,我对那封信很感兴趣,能让我看看信的内容么。”
说实在的,这一招确实让我触不及防,我不太敢相信赵婉晨能向我提出这种要求,平时她对我的**不闻不问,总是毫不在意。我当时并不介意赵婉晨看那封信,如果她坚持要看的话。
“你真的想看?”我试探性地问道。
不料赵婉晨莞尔一笑,道:“骗你呢,看把你紧张的,我不至于提出那种过分的要求吧。”
我的心宽松下来,但还是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想看,不过给你看也没关系,她只是在信里告诉我她和我的兄弟开始正式交往了。”
“这种事都告诉你,看来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密切嘛。”
“算了,你还是亲自看看吧。”
我终于决定不对赵婉晨隐瞒信的任何内容,说着便要从书包里取出那封信,只是还没拿出来,就被赵婉晨将手按住。
“我不看,”赵婉晨笑着说,“有些事情不是给你知道的就不要试图去知道,否则只能带来烦恼。”
赵婉晨这番自我开导般的话语倒让我觉得欣慰,她就是这样的女孩子,懂得在纷繁复杂的生活里求得一份心灵上的平静。
但是这一次,她真的很在意。
公车上乘客稀少,我和赵婉晨默默无语地坐在后边。我耐不住寂寞,偶尔问她一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也是心不在焉的。大多数时间里,赵婉晨始终缄默不语,直到下车。
“世新,陪我散散步吧,我有点不想回家。”赵婉晨站在车站说道。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有,”赵婉晨辩解道,“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能听到赵婉晨对我说出如此含情脉脉的话是多么幸福,可是我不能不考虑到她的身体。
“婉晨,我倒是非常想和你散散步,可是你不怕冷吗?”
“跟你在一起就不会冷。”赵婉晨扯了扯我的衣角,如同一个央求父亲给自己买漂亮娃娃的小女孩。
我*着赵婉晨清秀的脸蛋,笑着说:“行,我们去散散步吧,如果冷的话就告诉我,我的衣服借给你穿。”
赵婉晨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将一只手揣进我的大衣口袋里,握住我的手。
赵婉晨家离商业街很远,周围也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去哪里散步成了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我左思右想搜索着答案,最后还是得求助于赵婉晨。
“我们去哪里呢?”我问道。
赵婉晨思忖片刻,道:“这附近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地方,那边有个公园,可是晚上好背,怕是不太安全。”
“要不,我们还是去吃东西好了。”我说道。
“不要,我晚上已经吃得很饱了。”赵婉晨说,“对了,我想起一个地方,这个时间那里一定还有很多人。”
“是哪里?”
“国际会展中心。”赵婉晨得意地说,“那里有一个大大的广场,晚上可热闹了,还有夜市。”
我好奇地听赵婉晨描述国际会展中心的情况,越听越入神。赵婉晨看着我一副农民进城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便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的生活范围狭小得很,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边。”
赵婉晨拉住我的手,欢快地说:“那今天就跟我走吧,姐姐带着你。”
我差点忘记了,赵婉晨的年龄大我半岁。
就这样,我们来到另一个公共汽车站,晚间的公车间隔很长,我已经感到了婉晨的身体在发抖。我想劝她回家,可是又知道她绝不肯妥协。只好站在风来的方向,替她遮挡寒冷。
左顾右盼,终于等来了一辆环城公交。上车以后,发现车里和外面一样瑟瑟冻人,于是我和赵婉晨决定站在车里,不去考虑那满车的空座。
我们随着环城公交沿着文化路一路向西。与先前在车上不同的是,这一次赵婉晨显得很兴奋,连我都受其影响,忽略了车内寒冷的空气。赵婉晨时而冲我微笑,时而望向窗外。我用手掌的温度将上了霜的车窗融化出一个小圆圈,这样婉晨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赵婉晨兴致**地向我介绍沿途的建筑,而我所在乎的只有她那被路灯反射出的黑黢黢的头发和她无忧无虑的神态。和这些相比,那些建筑也只能黯然失色。
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国际会展中心,即使深夜也是灯火通明。正门前面有一座偌大的广场,如同城市的火车站,修得非常体面。
如果是盛夏,想必一定会聚集数不清的晚上出来纳凉的人们。可是在寒冷的冬季,则显得冷冷清清。会展中心的南面是一座立交桥,桥的两旁高楼林立。玻璃墙体的大厦仿佛从天而降的水晶柱,使这个城市显得更加冰冷。
广场西边,一条漆黑的南北走向的林荫小路,不知通向哪里。小路的入口处有几家饭店并排开张,烤羊肉串的炉子摆放在饭店门口,各个生意兴隆,烟熏火燎的如同发生了火灾,和空旷寂寥的广场形成鲜明对比。
赵婉晨忽略了一个事实,夜市在冬天是没有的。
“这里可真漂亮。”
“很不错吧,”赵婉晨得意地说,“以前我经常和同学来这里玩。”
“那一定非常开心。”
不知怎么回事,赵婉晨的话让我想起了苏越,想起了向晴。
“我的初中离这里很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到了。”赵婉晨指着那条黑漆漆的小路说道。
赵婉晨的话勾起了我的兴趣,我兴致**道:“婉晨,我们去你的初中看看怎么样?”
赵婉晨欣然同意。
我们顺着小路向北走,穿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又向前走了四百米左右,依稀看到树丛后面的一面墙上镂刻着卿阳中学四个字。正门里面便是教学楼,某些教室依然亮着灯,不知疲倦的学子们仍然在彻夜奋战。
“是一个环境相当幽静的学校啊。”我兴奋地说。
“这是一所麻烦事不断的学校。”赵婉晨笑呵呵地说。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所学校发生过好多事。”
“都发生过什么事?”
“有一次升旗仪式,升旗手把国旗挂倒了。还有一次,这所学校的体育老师为了报复一个学生,竟然让那个学生在厕所里下跪。”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因为那个体育老师在体育课上对那个学生的女朋友动手动脚,那个男生当面就骂了体育老师。”
“哦,”我越听越感兴趣,不住地追问,“那个学生后来真给体育老师下跪了吗?”
“当然没有,他在厕所和体育老师打了起来,后来被学校给开除了。”
“真不公平。”我义愤填膺道。
“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学校就是这样。”
赵婉晨颇为唏嘘地叹了口气。而对于因为“打架”被开除的我来说,也是感同身受。
那时候我和赵婉晨都还不懂得这个世界,我们天真地对老师抱有太大的幻想和厚望,反过来受到老师的一点点伤害,就仿佛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似的。我和赵婉晨都深受其害,当我尝遍人间苦味的时候,回过头来思考走过的岁月。当我听到身边的同事对我说,如果什么都不会的话,就去当老师。我才明白,只因为某些老师的愚蠢便对这个社会悲观失望是多么的不值得。
我站在大门处向学校里面望去,还没来得及将学校的景色尽收眼底,身后的赵婉晨便对我说:“世新,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回家?”我问道。
“这附近有一座公园,我们去那里。”
赵婉晨说的公园就在离卿阳中学不远的地方,公园里虽然人烟稀少,但因为紧挨着车辆川流不息的青年大街,旁边又有一座凯宾斯基酒店,所以安全性倒是挺高的。
在前往公园的途中,我看到了沈阳的最高建筑电视塔,站在电视塔下面仰视塔顶,上面的圆盘如同外太空飞来的宇宙飞船,又像是机器猫最喜欢吃的食物铜锣烧。
来到公园,赵婉晨拉着我的手走了很远。公园里了无人烟,是青年男女打情骂俏的好地方。
不知走到了哪里,赵婉晨突然松开手,转过头来问我:“世新,你喜欢我么?”
“喜欢,当然喜欢。”
“那……你爱我么?”
“爱。”
我被赵婉晨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茫然,因此我都不清楚自己的回答是出于本能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然而,当我匆匆忙忙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之后,便没有机会再说其他的甜言蜜语了。赵婉晨踮起脚尖,献给我一个深情的吻。当她吻我*的那一刻,我感到我的世界顿时停止了转动。
人类是行动的生物,即使嘴上说得天花乱坠,一旦落实到行动上,是骡子是马自然明了。我顺势一只手搂住赵婉晨,另一只手抚在她的后背上,开始接吻。
不知过了多久,赵婉晨轻轻推开我,用一双充满不安的黑眼珠紧紧盯着我,呼吸还留有些急促。说来有趣,我以为赵婉晨找我来这里是想向我倾诉一些平日里羞于开口的话,却没想到她处心积虑地把我带到这个浪漫的氛围中原来就是为了要跟我吵架。
“世新,我不准你喜欢那个叫向晴的女孩。”赵婉晨一脸委屈地说。
我诧异地看着她,一时无言以对。其实,当时我本可以马上矢口否认。可是在那一刻,我竟愚蠢地思考起自己究竟喜不喜欢向晴来。
敏感的赵婉晨没有放过这片刻的迟疑,啧啧逼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婉晨,你怎么了?”我试图让她恢复理智,“为什么突然想起她来了?”
赵婉晨似乎觉得我是在敷衍她,变得更加激动。
“今天下午我回头看你的时候,你一直在那里耷拉着脑袋,难道你不是一直在看那封信么。”
“婉晨,你冷静点。向晴是我的老同桌,是我最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真的?”
赵婉晨充满恳求地望着我,似乎急切想得到令她放心的答复。
“不骗你,我不是说了么,她现在是我兄弟的女朋友。”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看那封信,好朋友的信不至于让你爱不释手吧。”
“婉晨,苏越和向晴是我最好的两个朋友,自从我离开他们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联系了。向晴和我做了两年的同桌,而且现在还是我兄弟的女朋友,我当然很想念他们。不过,那也只是对朋友的想念罢了。可能是因为今天看见那封信,让我想起了以前的生活,所以就多看几眼,这有什么关系。”
我虽然不知道处在情绪波动中的赵婉晨是否听明白了我的这番解释,不过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已经平静了许多。
“世新,对不起。”
赵婉晨哭了。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留下柔弱的眼泪。
“别再多想了,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我是不会喜欢别人的。”
赵婉晨扑到我怀里,细声细语地对我说:“宝贝,我今天看见那封信,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好害怕,怕你因为那封信而离开我,怕你不能再陪我了。”
“怎么会呢,那封信又不是圣旨。我肯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你真的不会离开我么。”
“真的不会,”我十分肯定地说,“除非你把我抛弃。”
对于没有生活压力的我来说,承诺是多么轻而易举,然而,又有多少爱情能够经受得住岁月无情的侵蚀呢。
“你要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就不抛弃你。”赵婉晨开心地笑了,好像爱情的主动权又跑到了她那边。
“快擦一擦眼泪,否则小脸蛋该结冰了。”我用食指轻轻拭去赵婉晨眼眶下残余的泪水,又用袖口按了按她的脸。
“如果让我一直陪着你,今晚我们就只能在外面过夜了。”我向她开玩笑,而赵婉晨的回应则让我吃惊。
“好啊,只是你敢吗?”赵婉晨说。
我愣住了。原本我以为赵婉晨会娇滴滴地说一些“你真讨厌”之类的话,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挑战我的勇气。而且当她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明显带着蔑视的语气,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赵婉晨说对了,当时的我并不敢做出那样出格的事。
“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看还是送你回家吧。”
我强迫自己忘记之前一小时内所发生的所有不愉快的经历,只记住那些开心的畅谈以及长达几分钟的赵婉晨献给我的吻。
回去的路上一帆风顺。尽管末班车的时间还没到,但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的我们已经没有力气再走回来时的车站了,于是我和赵婉晨决定在附近的麦当劳吃点东西,然后再打车回家。争吵之后,我觉得饥肠辘辘,吃得也比往常多。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情侣之间吵完架之后通常都会风平浪静了,或许是因为耗尽了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的卡路里。
回到赵婉晨家楼下,赵婉晨叫我一同下车。我猜不到她会给我怎样的惊喜,心情百感交集。于是我交钱下了车,没有让司机等我。
“给你,宝贝。”
走到楼洞门口,赵婉晨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士力架,递给了我。我接过已经被她的手捂热的士力架,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好像已经很多天没买给你了。”赵婉晨小声说。
“经常吃会发胖的,到时候怕你更讨厌我了。”我说。
赵婉晨呵呵笑着,说道:“我不会讨厌你的,我永远喜欢你,永远永远喜欢你。”
永远是多远,我当时并不理解。但是赵婉晨做到了,因为在不久的将来,在赵婉晨的人生中,连讨厌我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目送她走进楼洞,带着寂寥的情绪踏上回家的路。我走走歇歇,竟一路走了回去。我满脑子都是赵婉晨的样子,她生气,开心,哭泣,沉默。这些图像让我忘记了路途的遥远,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回到家之后等待我的也许是一场*般的训斥。
共用2小时28分,我回到了温暖的家。手中始终攥着那条早已融化了一些的士力架,仿佛那已经不是一条普通的巧克力,而是我的命运。我多么想将自己的命运*控在自己手里。可是,我做不到,如果我能做到,或许就不会离开德育中学了。
生活就像一部精心编制的角色扮演游戏,总是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横空出现一道风起云涌的屏障,绝不会让主人公轻松惬意地过局。就在收到向晴那封信的第二天晚上,苏越的电话也接踵而至。
“世新,最近怎么样?”
苏越说话的风格依旧那样直截了当。但是我在他的语气中没有听到那种久违的惊喜。
“你问我最近怎么样。”我哈哈大笑两声,“你可知道,你都已经多长时间没给我打电话了?”
“我们是兄弟,难道还要靠电话来拴住感情不成?”苏越反问道,“再说你不是也没给我打电话么。”
这句话听起来很无赖,但是却让我无从反驳。苏越说得对,我为什么就不能主动给他打个电话呢。我把这种情况归咎于我一贯性的懒惰。生活有时就是这样,当你集中全部精力在某件事或某个人身上时,你可能连给某个好朋友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抽不出来。
“我是怕影响你学习才不打电话给你的。”我狡辩道。
“咱们俩想一块儿去了。”苏越说,“不过说实在的,你真想象不到我们每天有多累,几乎天天都是考试。”
听苏越说起他们学习方面的事,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而与我再无关联。曾几何时,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然而,只要你走出去了,就不能回头。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过是软弱的人自欺欺人的口号。得到与失去永远不会是单方向的。
“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天之骄子。”我说。
“呦,都学会讽刺人了啊。”苏越笑道,“你这个手下败将。”
起初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何管我叫手下败将,愣神之后才明白,原来他是指上次在希望比赛跑将我打败的事。看来苏越也对那次约会记忆犹新。
“你只是碰巧赢我而已,兄弟。”
苏越笑了笑,马上切入正题。
“世新,我和小晴开始交往了,你已经知道了吧。”苏越问道。
“知道,今天正好收到她的一封信。”我说。
“才收到吗?”苏越惊讶的说,“我就是想让她通知你这件事,才让她给你写信的,她应该早点给你写才是。”
苏越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透着非一般的得意。我不会容忍他在我面前继续嚣张下去,于是讥讽道:“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连写信都要经过你的批准?”
“当然不至于。”苏越满不在乎地说,“因为这件事小晴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你们也是最好的朋友嘛,而且你我还是兄弟。只是我自己告诉你实在是太别扭了,起先我是想让她给你打电话,是她自己要决定给你写信的。”
“哦。”我若有所思地答应了一声,心里带着忐忑。我总是在想,苏越当时是否早已知道了那封信的内容。那封充满暧昧的信,如果在我和苏越的关系上划出一道裂痕,我该如何是好。直到今天,我和苏越都没有再提起过那封信,也许早已在我们的记忆中消失,也许永远封存,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启。
“兄弟,既然你给我打电话了,你就顺便告诉小晴,那封信我就不回了。反正又没有什么重要内容,你直接告诉她信我已经收到就好了。”
苏越说:“你还是回一封吧,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没准儿小晴还挺期待你的回信呢。”
“不,还是不回了。说实话最近复习很忙,没什么时间回信。”
我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再惹婉晨生气了。
“那好吧,随你。”苏越轻描淡写地回答了我。随后,我在电话里讲了那封信如何给我带来麻烦,以及我和赵婉晨的恋爱。苏越听完,认为像赵婉晨那样的女孩子不是我能应付得了的。苏越说赵婉晨城府太深。我并没有怪他,但是,我也不是那种听别人随口说几句便轻易改变自己观点的没有主见的家伙,即使对方是我的兄弟。
我在电话中稍微表达了一些对他和向晴的思念,好让苏越不至于以为我把他们忘了。
“兄弟,再忍忍。等高考结束之后,我们就能像以前那样天天在一起挥霍青春了。”
苏越的这番话,让我漂浮的心有了一个寄托,给了我一个希望。这个看似平凡的希望伴着我走下去,直到高中毕业。
接着我们又聊了一些往事,然后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也许是因为在短短两天内发生了太多事情的缘故,那一晚我几乎彻夜未眠。都说一个人成熟起来只在一朝一夕,或是遭遇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我不知道那两天所发生的一切是否惊心动魄,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让我成熟的一朝一夕。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只有这三个人。向晴、苏越,以及赵婉晨,他们分别代表着我的过去和现在。然而,我的未来呢?有谁能真正看清过去和今天究竟哪个更重要。今天到了明天便成为过去,过去化作回忆,而珍贵的记忆便是由无数个对过去的回忆而组成的。记忆是支离破碎的,因此人们总是喜欢把记忆形容成碎片。这些碎片需要整理,最后组成完整的记忆,并最终进化为人生。倘若这些碎片无法整理,便会残留在大脑里,扎得你生不如死。
我的记忆,至今拼不成完整的画面。
一家名叫迪欧的咖啡厅里,我与苏越相视而坐。高大的玻璃墙体将五光十色的城市渲染得更加浮华。生活在如此刺眼的环境下,有时候也会觉得很累。还好,对面有我最好的兄弟陪伴,让我疲惫不堪的身心恢复了一丝生机。我顺着玻璃向外看了一眼,店门外停着他那辆纯黑色的新款奔驰轿车。
“兄弟,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道。
“这一次再回美国就要读MBA了,毕业后回来帮我爸爸。”
“太好了,你终于肯老老实实做一些正经事了。”
苏越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笑容依旧那么熟悉。
“世新,等我回来以后,这份工作干脆不要做了,和我一同去苏州吧。”
我迟疑片刻,稍微低下头去。苏越从我的一举一动早已得知答案。但还是期待着我的答复。
“兄弟,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有自己的生活。现在的工作我不想放下,而且甜甜她也喜欢待在沈阳。”
苏越平静地说:“兄弟,我尊重你的意见,只是你也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恕我直言,你现在这份工作可不能让你将来衣食无忧。”
“我懂,兄弟,我心里有数。”
苏越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劝我。转而问起我的女人。
“甜甜为什么没来?”
“她今晚加班有点累,估计现在已经睡着了。”
“按道理她应该能熬夜才对啊。”苏越说。
“以前那不是生活所迫么。”我给了苏越一个眼色,“你小子能不能别再提以前的事。”
“世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苏越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欠揍表情说道,“既然你已经接受了她,就不要怕别人提到她的过去,爱她就爱一个完整的她。”
苏越的话毫无破绽,让我无从反驳。我才意识到,刚才是自己那点世俗的火苗想要熊熊燃烧。于是我想尽快将它扑灭,沉思起来。
“生气了?”苏越问道。
“不。”我缓过神来,“你说得对。”
苏越这才笑了笑。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端上两盘加点的蛋糕。但年轻貌美的服务员弯腰摆放蛋糕的时候,苏越仍不忘调侃人家几句,直到服务员小姐带着羞赧的微笑离开。
“世新,你打算什么时候对甜甜说结婚的事呢?”
“不知道,见机行事吧。我从甜甜平时的言谈举止来看,她还是对男人有些不信任。”
“但你是真心爱她的,不是吗?”
“当然是。”
“那就相信她的感觉吧,她会知道你的心意的。”苏越说,“这一次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谢谢你,兄弟。听了你的话,我信心大增。”
“祝你成功。”苏越举起酒杯说道,“等着吃你的喜糖。”
咖啡早已完全冷却,但我和苏越并不在乎。好兄弟在一起就是这么随意,即使清水也能喝出酒的麦香。
两只杯子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我和苏越的小聚又结束了。原本以为会喝酒,所以我没有开车。但也没让苏越屈尊送我,而是叫了一辆出租车。临别嘱咐了他两句,便心急如焚地回家了。
我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发现甜甜并没有睡觉。她穿着浅黄色的维尼熊睡衣,手里握着遥控器,像个受气包似的蜷缩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发呆。荧光幕发出的光线打在甜甜略带倦意的脸上,显得那么柔美,又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怎么不开灯,”我说着打开灯,“这样对视力可不好。”
“不嘛,这样比较省电。上个月的电费好贵的。”
“上个月主要是我工作太多,半夜又是放音乐又是煮咖啡,热水器整天不关,所以电费才那么贵。”
“上个月我也经常用洗衣机,那东西太费电。”甜甜说,“我看我以后尽量用手洗好了。”
“那就辛苦你了。”
甜甜一听我说出这种冷冷的话,就气不打一出来。甜甜突然起身向我扑过来,一把将我拉到沙发上,搂住我的脖子,道:“老公,你得想办法多赚点钱,而不是总想着如何省钱。”
“刚刚想省钱的明明是你。”面对甜甜的语无伦次,我哭笑不得。甜甜至今不理解一个不愿去巴结上司或向领导献媚的小主管想要出人头地有多难。而且几年下来,没有任何积蓄。吃住靠父母,在外靠朋友的我每天都被巨大的压力压迫着。还要照顾好眼前这个与时尚脱不开关系的女人。不过平心而论,甜甜的变化也很大,她正逐渐地向一个居家女人转变。也罢,不管怎么样,甜甜的话总能让我对生活有个奔头。
许下了承诺,即使头破血流,也要义无反顾地去奋力实现。一切都是承诺。
“好啦,”我边说边脱去衣裤,“时候不早了,赶快睡觉吧。”
“你睡吗?”甜甜问道。
“当然睡,我为什么不睡。”
我冲甜甜笑了一下,走进卧室。最近工作量太大,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几句话了。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双手摊开,深深呼出一口气。甜甜走了进来,说:“老公,你还没洗脚呢。”
我翻了一个身,懒洋洋地望着她说:“不洗了,今天好累。”
“真恶心。”
甜甜立刻蹦上床来,躺在我怀里。
“嫌我恶心还靠得这么近。”
“忍了呗。”甜甜调皮地说。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好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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