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如棋子（1/2）

“娘娘，用力呀！娘娘，坚持住！”

“快了快了，就差一点了……”

“快去换一盆新的热水！”

“擦汗！”

……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接生的产婆自然是个中翘楚，可此刻也紧张得满头大汗。

窗外，倾盆而至的大雨已连绵十几日未曾停歇，雨声之大甚至盖过了产妇撕心裂肺的哭喊。阴雨绵绵，整个世界的主色调牵动着屋内众人的情绪同样变得灰暗、阴郁。

不怒自威的帝王守在门外，虽未发一言，气场之强大却压得身边人喘不过气来，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齐齐跪在门外，恨不得连呼吸声都想藏匿起来。已过知命之年的昭帝相较于年轻时少了些凌厉，大概是明君的人设已足够成功，近几年他逐渐变得十分爱重妻儿，里面那位更是他心尖儿上的人。启元殿上上下下无不悬着一颗心，生怕躺在床上的那位出点什么差错，否则这合宫上下必是要为那位陪葬了。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屋内终于传出了期待已久的声音。

“哇、哇、哇……”伴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窗外雨声渐歇，久违的阳光越过窗棂洒在众人肩头，整个世界仿佛终于有了色彩。可屋内众人悬着的心才刚落下一半，皆低眉顺眼，目视脚尖，根本无法发现窗外异色。御前总管孙克庸最善察言观色，只见帝王的眉头丝毫未有松懈，可见湄妃的安危才是昭帝唯一在意之事。要说这位湄妃，也算是一奇女子，容貌自是动人，但后宫三千妃嫔无不阿娜多姿，惹人怜爱，偏偏昭帝自遇到湄妃后便只专宠她一人，也不知昭帝是老糊涂了还是帝王家竟也出了情爱这回事。

孙克庸皱皱眉，为自己大逆不道的胡思乱想感到惶恐，伴在君王侧，一丝一毫的妄言都有株连九族的风险，便是想也不能，定是近日操劳过度才导致思绪恍惚。孙克庸深吸一口气，继续打起精神关注里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产婆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走了出来，又哭又笑地跪在昭帝面前大声恭贺道：“恭喜陛下，是位公主。”

昭帝匆匆看了婴儿一眼，急切地问：“湄妃可好？”

产婆忙不迭地点头：“湄妃娘娘洪福齐天，一切安好，只是眼下过于疲累，还需好好休养。”

昭帝听闻终于眉头松懈，往里间走去，产婆见状大惊，妇人生产场景是为不详，帝王如何能进？产婆刚要出言劝谏，孙克庸冲她使了个眼色，产婆再不敢多言，立马会意噤声。

莫说昭帝不信邪神，就算是信也能为了湄妃不信，孙克庸想。

启元殿内，看到突然闯进来的昭帝，婢女们并没有像产婆一般表现出惊讶，不仅是早已习惯了昭帝对湄妃的与众不同，宫中数十年如一日的惊涛骇浪早已使人麻痹，这样的小事已不足够令人大惊小怪。不过一瞬，婢女们便打扫好了肉眼可见之处的所有血迹，悄无声息地退至殿外。

昭帝轻轻走近床边，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正在闭目养神，即便是虚弱之际也不难看出女子的面容姣好，肤色白皙细腻，浓密的睫毛覆在眼下，唇色泛出血红，下唇还残留着淡淡的齿痕，昭帝想到她刚刚经历的剧痛，怜惜之情更甚。

女子似乎感受到有人走近，缓缓睁开双眼，本就摄人心魄的双目因刚刚哭过而蒙上一层水汽，越发的惹人怜爱。这张脸，实在是很难看出她刚刚已经成为了第三个孩子的母亲。

昭帝小心翼翼地握住女子的手，用不同对外人的温柔语气开口：“阿湄，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