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与初恋前妻有个约定（2/2）
“对不起，让你回忆这些”我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
“想要救他就必须要说的，我知道只有你能让他变回正常人。”她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我抱着他哭得很伤心，心里五味杂陈，什么味道都有，不是喜悦也不是委屈，就是那种心里早已不抱希望的期盼竟突然实现了。”
“我懂，我也试过。”
“但是让人想不到的是，我还没从这种情绪里缓过来，他就开口问我要钱了，我以为我听错了，我松开抱着他的手看着他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他说‘你有钱吗？借我几千块，没有几百也行’。我当时内心第一个蹦出的词就是‘完了’，但我不愿相信，我还是把每天辛辛苦苦赚到的钱都给了他，我要到他的号码，让他不可以再玩失踪，他拿到钱又消失了十来天，我期间每天给他打电话他都说在忙事情，之后是每隔一段时间他需要钱了就会出现在我的档口，我已经百分百确定他染上了毒品。”她抬头望了下天花板叹了口气：“我聘请了店员帮忙打理店铺，决定去找他家人，花了很多时间精力才找到他已经出嫁的姐姐，并告知了她小剑染毒的事情，必须要让他去戒毒所，然后在又一次他过来问我要钱的时候我拖延着等他家人过来，然后大家一起把他送进了戒毒所。我永远也忘不了他被拉走时那双狠狠盯着我的眼神，真的会让人不寒而栗，那段时间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天哪，真是人间炼狱呀...”
“他当时只是迷了心智，不会对你怀恨在心的。”
“一开始我去戒毒所看望他他都不肯见我，后来慢慢没那么瘾了，也受到了教育理智慢慢也回复了才肯见我的，我告诉他等他出来就和他结婚。”
“我很惭愧，没有人比你更爱他，遇上你是上天对他的补偿。”
“只是没想到嫁给他会众叛亲离，我所有的家族亲人亲戚都反对我嫁给他，我也不敢告诉小剑，我自己一个人像个圣斗士一样孤苦奋战，他们把我送到了北方的姑姑家。他戒毒成功出来后我家人也找了他谈话，希望他不要再与我纠缠，他答应了，从此我又与他失去了联系。没有他我再也不会快乐了，爱情真是折磨人呀，在没认识他之前我明明是那样开朗那样爱笑。”她沉默了一会说：“很矛盾对吧，认识他之后对快乐和痛苦的感受都是加倍的，他在身边时幸福感爆棚，与他分离我却抑郁了，那会头发成把成把的掉，姑姑很担心我的状态让父母把我接回了家。”
“后来他又回来找你了吗？”
“没有，他跟着他哥哥到浙江去做布匹生意了，后来赚了些钱，我这里的这块地就是他买来送给我的。”她欣慰的笑了下：“他回来买下这里并建起了两层楼房登记的都是我名字，他没有提结婚，他只说让我好好照顾自己，他办好这一切又去浙江了。父母资助我的奶茶店非常盈利，即使后面已经很多店家竞争，我的奶茶店顾客还是络绎不绝，我把赚到的钱都还回给了父母，并再次和父母谈了此生我非小剑不嫁的决心。我不知道他在浙江有没有交到女朋友，他也没有和我说过要我等他之类的话，他也没有劝我早点找个人嫁，反正彼此就这样心照不宣的胶着。”此时有位客人进来走到了最左边的角落拿了本书坐下，碧瑶走过去问客人想要喝点什么，客人取下耳机点了杯‘等你来’之后又戴上了耳机继续看书。
我开始留意了一下咖啡馆的点餐单，都是些很有意思的名字，比如‘等你来、归途、远方、相思苦、甜入心脾’之类的名字，看来这里都是回头客，买的都是情怀，这里看来已经开了很久了。
碧瑶把一杯杯子上写着‘等你来’字样的咖啡端到顾客桌上又坐回到了我对面。
“这里估计你没结婚前就开了吧？”
“是的，反正没有感情牵绊就把精力投到事业上吧，我没有想过这里能盈利，当时就是一种精神寄托，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不用交租没有压力，奶茶店赚到的钱我一点点投到这里慢慢布置。这里是结婚后生完我女儿才开始慢慢盈利的，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消费体验也改变了，而且当时港片盛行，我这里慢慢成了中学生们的聚集地，在大城市呆过的人特别喜欢来我这里，每个人都能在这里安静的舔着自己的情感伤口。”
“我很好奇你们最后是怎么顺利结婚的？”
她笑了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纹：“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在这种小城市姑娘们个个都是二十一二岁都嫁完了，而我都27了依然没有男朋友，一心做好了当尼姑的准备，我家人也开始急了，他们也看到了小剑的改变，然后就松口了说随便我选谁都行但不能孤独终老。然后我就发了条信息给小剑‘我想结婚了，你愿意娶我吗？’。”
她笑起来真好看，我都不自觉的展开了笑颜。
“他没有回复我，我心想：他赚到钱后也许早在浙江结婚生子安居乐业了，这样也好，他的人生算是重启了。我原本就没有多高的期待，自然也不会多难过，只是没想到一周后他等到我这边最后一个客人都走光了，我正准备关门，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左手拿着一束红玫瑰右手拿着一个戒指单脚跪在我面前说‘瑶瑶你愿意嫁给我吗？’多么幸福啊！我喜极而泣，过去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听她述说到‘瑶瑶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内心竟像有支针扎了一下的感觉，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的坐立不安起来，我起身走到了一旁的书架上定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无法坦然直视碧瑶的双眼了，那感觉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对不起，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楼梯下面就是。”
我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平复慌乱了的心境，片刻之后我又恢复了平静坐到吧台喝了口咖啡继续问她。
“明明是一段很好的姻缘为什么要分开呢？”
“我生女儿的时候差点死掉了，难产，而小城卫生院的设备差，最后是救护车把我送到县城及时剖腹产才保住了女儿，但我却大出血，医生几次给小剑发了病危通知。我后来才知道小剑是跪在医院像疯了一样见医生就扣头让他们无论如何要保住我，要多少血都可以从他身上抽。我与他同血型，后来我身上失的血确实是从他身上抽的，还从其他血库调来了血样，反正是很不容易才保住了我的命。”此刻她却像简述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作弄着人类呢？”我沮丧的自问着。
“也许上天太无聊吧，就是逗我们玩呢，有些人被它盯上了一生都逃不掉。小剑就觉得他是被上天盯上的人，我出院之后他性情又变得喜怒无常了，他常常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女儿不能自控的落泪，女儿醒来他又会和她玩得笑哈哈，我出门久一点未归他又发脾气担心我出什么事，反正就是神经兮兮的。女儿长大后磕磕碰碰、生病这是难免的，他常常责怪是他自己带来的厄运，我都小心翼翼的安抚着他不安的心。直到女儿5岁的时候在广场上玩耍不小心摔断了手骨，他第一次和我提出了离婚，他说他不能再和我们一起生活，他要把厄运带走，他要自己与天对抗。我抱着他哭得声泪俱下，叫他不要这样，我说没有哪一个小孩长大不会摔倒的，我把这咖啡馆关了以后多加留心保护好她就行了，最后他是不忍我哭得这样难过就不再提离婚的事了。”她喝了口咖啡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继续讲述。
“当时他奶奶已经走了一年多了，他奶奶以前住的房子有很大的院子，我们都觉得哪里更适合小孩生活，于是我们就搬去了西街居住。这里也暂停了营业。在女儿七岁生日那天，我送女儿去上学回来的路上顺便订了个大蛋糕，女儿下课之后他去接女儿回到家中，我在煮饭，吃完晚饭后，我妈过来把女儿接到我哥家。我哥在南郊买了地建了别墅，我女儿很喜欢去他那找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他们玩，我堂哥的小孩们也会经常在那，小朋友多吃蛋糕会热闹点，所以我女儿每年的生日都是在我哥家过的。”她停顿了下来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我们忙完了家中的杂事，小剑就载着我去取蛋糕了，我提着蛋糕坐在他的摩托车尾上，因为双手都要护着大蛋糕就没有抱紧他，出了街道转入南郊的大路上在快到我哥家的时候，弯道上冲出一架三轮车把我们撞飞了，我的头重重的撞到了路基上额头被尖石划过，在眉骨处停住了，我当场就晕了过去，小剑只是轻微的擦伤。”她的泪像断线的雨滴落在吧台上，我眼里也浮起了雾气。
“等我恢复出院后，这次无论我怎么哀求他，他都不再心软了，脾气越来越暴躁，甚至会摔打家具，一心要离婚。他说如果我不离开他我和孩子都会没命的，他说这是他的宿命他不配拥有美好的东西，他去意决绝。我宁死不肯签字，也不肯搬离西街的房子，然后他被逼到明目张胆在我面前重吸毒品了。”我倒吸了口冷气，她已失声抽噎了起来。
“我没有办法，我答应了他马上签字马上搬走，只求他不要再碰毒品。”
“那他现在还吸吗？”
“没有，他意志力很坚强的，他如果还吸的话很快就变卖一切家产还会问我要钱了，我走后他就开始养花弄草了，我也开始重新营业我的咖啡馆，就这样彼此在两头的街口守望着。”
“那他既然已经找到了平静，你们也已平安顺遂，为什么你觉得他还需要拯救呢？”
“难道你觉得他这样像个正常人吗？”
“确实不是以前的他，但他也生活的很正常不是吗？”
“你看着他这样孤家寡人天天清汤挂面的你不会心痛吗？”
“会，但是他跟拒绝你一样拒绝我。”
“我在他身边几十年从没有见过他眼中看着你时流露出来的那种柔软在我身上出现过。”
我的心又紧紧的抽了一下。
“只是因为我是陌生人，你是亲近的人，对最亲密的人才会有最信任的放肆。”
“谢谢你这样善良，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就处处顾虑着我的感受，瑶瑶，你要让他明白他值得拥有美好的东西好吗？”
我吃惊的看着她，她原来早已知道我叫瑶瑶。我难过的把头趴在了吧台上。
她轻轻拍了一下我手臂说：“我从来没有觉得我是你的替身，我在他身边很幸福，每个人对幸福的体验都不同，我一点也没有后悔认识他、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我早已视他如自己同血同脉的亲人，只要能看到他快乐起来我就会比他更快乐，你理解不了也没有关系，我理解自己就够了。”
她为何会觉得小剑会接受我呢？既然小剑是因为深爱她怕失去她生命才要远离她，难道小剑就不会害怕失去我的生命而远离我吗？
也许面对爱情每个人都有私心吧，如果最后小剑接受了我，她会觉得小剑更在乎她生命，如果到最后小剑都没有接受我那他们依然是相互守望的牛郎织女。
“虽然我一点也不相信小剑那一套宿命论，但你就不怕他又会用吸毒的狠招来逼我离开吗？”
“那样我也认命了，一辈子就随他这样荒废掉吧...”
“我不会再让他这样浪费生命的，生活99%都是苦，只剩下那一丁点的甜我们就应该拼尽力气去争取不是吗？你既然看得这样透彻更加应该开始翻开你人生的新篇章，也许你愿意重新开始了他才会有转机，而不是等什么救世主。”
“我承认，没有哪个女人面对爱情没有私心，如果确认了他还是深爱你的，我会放下执念的，我们做个约定好吗？”
“好，你说。”
“如果你和小剑在一起了，我也会开展我的人生之旅，如果都还会再结婚，我们两对同时举行婚礼，你敢吗？”
“有何不敢，就这样定。”我和她像小女孩一样幼稚的伸出小尾指拉了下勾，然后就离开了她的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