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圣典备仪(2/2)
我行步上前,从案上拿起薄简,快速的扫了一眼,见定例下边另有一行衣袍尺码标准,下边赫然写着韶光上神四个字,我抬眼望了帝君一眼,正与青华帝君看过来的目光对视,帝君一边的眉毛微微一挑,无声的问了一句“可看得清楚明白?有问题可去问命司。”我低首行礼“初晴明白,这就下去准备。”华帝君略微颔首示意我可以退下去,转向韶光上神道“白谨的新药效果可好?”
我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韶光上神隔些时日便会到青丘小住,十几万年不知道喝了多少药下去,像个药人一般,身上永远散着淡淡的药草香味,那是多年服用浸入骨血之中的。
我抱着两匹大典袍服的衣料从库房中灰头土脸的钻出来,回手锁上库房,我不在宫中,库房也没人打扫,百年积尘也来也有薄薄的一层了。我扫了扫头上裙上薄尘。转身的时候眼角扫到观星阁门口一个黑衣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手肘支在膝盖上捧着脸在那里发呆。我立了片刻,转身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故意挡了照在他身上的阳光,童羽抬起头看向我,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欣喜,虽短暂却还是被我补捉到了。
我把衣料往旁边一放,并排坐在童羽身边,从袖里拿出乾坤袋,开始一样一样的往外掏东西,从青丘市集上搜罗来的各色新鲜玩意一一摆在童羽面前,这回他的眼睛是持续的亮起来,面上的笑意渐渐扩大开来。“傻孩子。”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引来他不满的瞪视。童羽虽是孩童模样,但实际年绩几何我并不知晓,这个词对他来说可能的确是种冒犯。我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对他做礼“以后再不说了,别生气别生气。”
我像刚才童羽一样双肘支在膝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玩耍,虽不知年岁几何,此时的模样与三岁孩童并无二至。眼里难得的现了些喜色,拿起一件摆弄半天放下又拿起另一件,童羽这孩子就是太过内敛了,心思全藏眼底,总是一幅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搞得东皇太苍宫中往来的仙娥童子都不太敢过来招呼他。又加之口不能言,性子又阴郁冷陌,看人的眼里总是挂着一点厉色,又无法离开观星阁方圆二十步范围,是以宫里司职的各处宫娥童子堪少与他交往。
同是缚地仙,阿笠生在日光下,圆脸大眼,略有一点胖呼呼的,天生的一副笑颜,像个话唠一样没完没了的说。童羽就瘦弱不堪,特别是一身黑色紧身衣袍,更是显的小脸苍白无色,腰肢纤细不盈一握。羡煞多少女仙。
我怜惜的伸手轻轻拂了拂他的后背,童羽转脸给了我一个微笑,又转回头去继续摆弄铺了一地的玩偶,这是个毫不设防的透到眼底的微笑,或者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有自然而然的漏出这样的表情来,我的手顿了顿,心里悄悄的叹息了一声,开口说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这一次他没抬头,只伸出一只手对我摆了两摆。
我起身,抱起布匹向回走,心里盘算着十日能不能赶出两套衣袍,免不得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罢了。封圣大典的衣袍规制繁复,光是纹饰走线就有千百样的讲究,我又无法假于他人之手,青华帝君天生的敏感也不知从何而来,有一次我制衣时笑寒在侧,见我实在忙碌,只帮手在袍服下摆处带了三五针,帝君连碰都未碰一下叫我拿走,我抱着衣袍在问心斋殿外跪了一下午,帝君才松了口下次还许我缝制衣袍。而那一件终究还是投到药炉里付之一炬,帝君不穿的自是不能再送与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