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慕沐（1/2）

春风拂面，南方三月的小雨淅淅沥沥。空气里的水汽粘着花香泌人心脾，好一副春色，如同多年前的那个春天。

看不出年纪的夫子正拿着书，在学堂里给孩童们讲着那些过去的故事。

这夫子一袭白衣且气质出尘，谈笑间既有男子阳刚又有女子阴柔，虽怪异却不似人间应有，有如被贬落凡间的谪仙，也令人思绪万千。

过了许久，夫子讲完故事便微笑地转过身，挥挥手让孩童们散去。

“夫子，为何您手中的书并无字迹？”一名四五岁的男童并未离去，看着夫子的背影疑惑问道。

“你能看得出来？”夫子一愣，转过身来却发现这个男童虽眼熟却从未见过，甚是面生，应当是今日首次前来。近日过得平淡，若只是匆匆过客里的天才，倒也不用太过在意。

男童本就疑惑的脸便更加地疑惑，问道：“难道其他人看不出来吗？”

夫子仔细地端详着男童的脸，是个粉雕玉琢般的漂亮男孩，灵魂却是另一副模样。这是一张记忆中熟悉的脸，虽然还有所蒙昧，若要真正苏醒却需要等待别的契机。他不自觉地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大战，由凡间杀到黄泉，那撼动人心非要对方魂飞魄散不死不休的恨与冤屈。

“原来是你啊，”夫子意味深长地说着，却没有回答男童的问题。

男童有些迷惑，殊不知又要走上那自己定好的道路。

“这只是一些小技巧罢了，”夫子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打定主意蹲在了男童面前展示着手中的书册，里面的内容变幻好是神奇。

“想学吗？”夫子温润地笑着问道。

“想！”终究是孩童心性，男童也没多想眼里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光。

夫子看着男童心里暗自道：“最终你还是会走上那样的道路。”

“想学可是要拜师的哟！”夫子站了起来，手里的书册竟不见了。这戏法一般的场景让男童左看看右看看心里直痒痒。

“徒儿慕沐拜见师傅！”孩童难奈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跪下拜了师傅。

“甚好！甚好！”夫子也不是拘泥于规矩的人，便把慕沐扶起。如此草率没有设宴的拜师，可能只有西朝大沐才能看得到了。

这是启文历的七七一年，自启文国先王驾崩已过三百年，天下崩分离析后而三分，演变成了当今西朝大沐，北朝北虞，中原大夏。虽启文已逝，但这三国竟还沿用着前朝的国历，倒也算世间一大奇事，仿佛启文国未曾远离过。

近些年来风调雨顺，自大沐国世子（王子）慕容逸和北虞国王子虞锦繁降生以来，各王朝竟都开始互送仆人，甚至是相互和亲来维持天下稳定。一时之间，天下和谐，各国各派私塾学堂学派崛起，竟隐隐有传说中的春秋之势。

各种奇人异事，甚至是阴阳逆乱之事在山林或民间出现。各国民众求神明拜祖先保佑，求风调雨顺，求红尘姻缘，求国泰民安。可世事之无常，总是让人感慨万千。

启文历七八四年，大沐国世子慕容逸与北虞国王子虞锦繁先后外出游历，去体验与看遍天下事。

此时的慕沐已经十六岁，也到了外出游历的年纪，亦习得奇人墨清的一身异术，也时常随夫子墨清或者自己去处理一些逆乱的阴阳事，在神机阁里也算得上出名。

“沐儿，你在我这里躲够了吧？”墨清坐在茶几前，茶几上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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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碗茶，师徒二人正翘着二郎腿喝茶。

慕沐的眉头跳了跳，他揉了揉眉心，也有点暗自头痛，当年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让他觉得扯淡的师傅。

虽然师傅的名叫墨清挺典雅，平时看起来也挺安静，但是办事作法不是一般的大胆。慕沐就在旁边看着，哪怕有时看不懂，也会心惊肉跳。

还记得慕沐第一次随墨清外出作法伏魔，刹那间天地变色，乌云盖顶，令慕沐心有余悸。莫不是要躲着家里人那些所谓宠爱，他不得不以游历为名，提前离家跑去墨清那里躲着。平日间墨清与慕沐倒也算是亲近，以不至于让墨清与慕沐家人提及此事。

“莫非师傅是打算赶弟子出去游历了吗？”慕沐硬着头皮问道。算着时间，按照习俗，慕沐早在半年前就该出去游历，得想办法闯下属于自己的名号。

那是真正离家的第一步，也是证明自己的第一步。虽所谓的游历也可以简单到只是去周边的小城镇逛过一圈，可身为维护世间另一部分安定的群体自然会对学徒的游历范围有一个要求。

“你都在我这里躲了半年了，家里的粮食都不够吃了。况且稚鸟若是要成长为雄鹰亦要有展翅高飞的时候，不是吗？”墨清的眼神里透露着丝丝嫣坏。

“师傅！”慕沐一把扑倒墨清脸上涕泪纵横，“徒儿还不想离开你呀！徒儿一出去随时会被我爹妈抓回去继承家业啊！难道你就希望我回去继承家业，让你后继无人吗？”

“要是可以让你师傅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香的喝辣的，我巴不得让你去继承家业！”

“哇！师傅！求求你不要不要我哇！”似乎是想起了家里缠人的老母亲和烦人的老父亲，慕沐身上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竟装得更加卖力起来。

“臭小子别把鼻涕往我身上衣服蹭啊！谁后继无人了？你后继无人我也不会后继无人！”墨清一把把慕沐从自己身上扯开，看着身上的亮晶晶鼻涕泪痕印子又看看了看满脸无辜的慕沐，又完全气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