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深山救人(2/2)
为防止突然被人一剑封喉或一箭穿腹,夜落拿着粗枝在地上来回敲了十多下,方敢继续前行。
果然不出所料,受伤的是一个人。如果不是他一条腿把夜落绊倒了,在这黑夜中,夜落即使高举着火把也无法找到他。
此人是个身形健壮的男子,约莫二十余岁,黑夜中看不清他细致的面容,只知道他的脸像一块顽石硬朗。
男子身着一身黑衣,把他从脖子到脚遮了个遍。
夜落嘀咕,“为什么不干脆把整张脸遮上,半夜做鬼还能吓死人。”
再看他脖子上挂着的松垮垮的黑色的绢布,也许他真的把脸也遮住了,估计他受伤后感觉呼吸不畅才把面绢取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夜落当即取下身上的包袱,决定施救。
所谓医者父母心,患者无男女。三下两下,夜落就把黑衣男子的衣服扒开检查伤口。这一看,夜落的毛孔渗透了寒冷。
这是何冤何仇?都说刀剑无眼,这明明是刀剑长眼呀,每一处刀口都是朝着死穴里去。
这腿骨应该是砍断了吧?森森白骨露在了皮外,不知道接起来还能不能走路!心口应该也是刺穿了,但未及心脏,鲜红的血液不停地往外涌,看这血流的速度即使未刺达心脏也活不了多久。仔细看来,男子的全身上下少说也有十几处伤口,如此的深仇,跟杀了人全家的仇也差不多!
夜落很惊讶流了这满地的血黑衣男子竟然没死,真真命大。
检查过后,她再次闭上了双眼,脑中一直问自己,“我该如何做?”
果不其然,脑中疼痛痉挛了一阵,浮现出一个画面。画面中一位身穿白色长衣的男子正在为一人处理一道鲜血淋淋的伤口,旁边还站着一位同样身穿白衣的瘦高女子。画面模模糊糊看不见面容,那些细微的手法却烙印在夜落的眼帘。
夜落的眼中一片清澈如水,细细的柔情从心中到指尖慢慢地萦绕迂回。
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要救人性命,需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夜落将男子移至一块平平的草地上,又找来一捆构树的树枝,用树枝围成一圈高高的枝栏,将自己和黑衣人围在了中间。她将包袱内存留的迷穀花插入枝栏中,又多生了几个火堆,既可防止猛兽攻击,又可避免黑衣男子冻死。
她找了些干草干叶,一些垫在伤者身下,一些盖在黑衣人身上御寒。
做完这些不过片刻的时间,没有过多的费神思索,仿佛这些就是记忆深处的剪影。
她将包内的物品一一排放在地面。这个包袱是她入山前路晚交给她的,路上行路图个方便。
包内有几两纹银,一只小铁碗可用作吃煮,另备了一些凝血药物、一包银针、几根缝补针线,还有几件粗陋的衣服。这些是平民百姓最简单不过的物品,用在今日却是贵如珍宝。
夜落跟随本心,一气呵成。
她先取了嫩叶上的露水煮沸待凉,再将银针在火上烧红,把线穿入针中。
伤口清洗用的是烧煮后的露水,心口一道深深的伤口行了几道针线缝合,又使用了凝血药物,方把血止住。至于那条腿骨施行了复位,再行伤口针线缝合。缝好的伤肢用粗直的树枝固定住,夜落最后取了自己的衣服进行包扎。
包内尚有祝余青花,夜落取了露水,将青花碾碎后合着露水喂入男子的口中。
完成这些后,夜落已筋疲力尽,心知今晚出行困难,索性靠在一棵树上休息。
黑衣男子失血过多,麦色的面容变成灰白,像染了一层霜雪。他紧闭的双眼随着两道浓眉凝集成一团,似乎遭受着噩梦的困扰。
森林之大,地博物广,有祝余青花补充体能,纵然无法为他补充体液,能保性命已是庆幸。
除去黑色的外衫,夜落又将贴身的白衣为他披上。刚才着急救人,竟未注意到他贴身挂着一条玉佩。此玉莹白润泽,形如下弦之月,雕工精细,一只凤凰栩栩如生,一看便非同寻常,是那价值连城之物。
夜落将男子的玉佩放好,又取了自己的粗布棉衣盖在男子的身上,她自己随意盖了一些干草保暖。
她突然想起传闻中所言,“两年前一支骑军入了山林,最后化成累累白骨”。她再看此男子的身形,竟与人言中将士的形象完全吻合。
夜落警惕心生,连忙选了一处离黑衣男子较远的火堆坐下。救归救,祸归祸,救人乃是本分,因此而遭横祸,那可真是报应不爽。
虫鸣迭起,夜色茫茫,禁不住一夜奔忙困倦,夜落闭眼打了个盹,不知不觉睡着了。
待她醒来时,天已光亮。清晨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横枝乱杈,丝丝射在草地上,带起了一片朦胧的湿意。
木堆的火早已熄灭成灰烬,铺垫的草叶上空空一片,遗留一滩干黑的血迹,黑衣男子已不见踪迹,自己的身旁正放着昨晚盖在男子身上的那几件粗布灰衫。
“他应该自己走了,”夜落猜想,“而且是跃出去的。”
木枝搭起的围栏没有挪动,迷穀花依然在枝栏间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应是怕自己不慎成为行兽的食物,又或者断一条腿不影响他的行动,他选择了一跃而起,将完整的围栏留给了自己。
只要他不是被动物叼走,如此也好!